沈昭下意识朝装点心的瓷碟瞥一眼,方见得是一盘太平糕,只是味道和寻常的太平糕有些区别。
点心是秋斓一早准备的。
新淘的江米齑成粉,仔细用筛子过了,再加糖筛进模子里做成个方儿。
一层米粉一层馅,馅料也不像往常那种桂花芝麻花生,而且秋斓专门蒸熟捻泥的蒲荔芋头。淡淡的紫色像是新盛茄花,再加牛乳搅和上劲,便成了与众不同的芋泥馅心。
太平糕只需要蒸片刻就能出锅,这东西大同小异,巧就巧在那与众不同的馅心和仔细筛过的米粉。
如此做出的太平糕才会平整细腻,奶香四溢。
秋斓把手绢包得方方正正,才转而将点心交在沈昭手里:“我跟满庆儿早晨专门搓粉蒸的太平糕,味道虽淡,至少能垫一垫。”
“一路上进宫恐怕仓惶得很,万一顾不上吃饭,你别饿着。”
“吃了我的太平糕,就要太太平平回来才行。”
秋斓瞧着沈昭无甚反应,还以为这新做的点心不合他胃口,不由得瘪嘴:“不准说难吃,拿去店里要一文钱才卖一块呢。”
沈昭弓着食指揩掉唇边的碎屑,将点心塞进袖口,忽又伸手弹了秋斓一个爆栗:“小财迷。”
秋斓后知后觉地捂住脑门,正想驳斥,却见沈昭已走远了。沈昭长年习武身姿笔挺,一身蟒袍更套得他颀长而清隽,挺拔又玉立。
秋斓撇撇嘴,忽又想起那晚上的血。
她打个寒噤,顿觉得额头似乎又没那么疼了。
冬意日渐临近,饶是临近晌午,太阳堂而皇之地挂着,天却也还没有丝毫暖意。
沈昭面无表情地随内监进宫,一如曾经沈俢鸿还在的时候。
宫门仍是三年前的样子。
沈昭撩眸瞥过,只觉得那门红得发艳,都不曾有丁点变旧,可他入宫心境却早已经不复当初。
“沈世子。”黄门毕恭毕敬地轻唤一声,“咱们该面圣去了。”
沈昭这才收回视线,跟着黄门进了那金铆朱漆的宫门。
谁都知道,面圣不过走个形式。
几句浮于表面的关心,几句天家恩德的感念,皇上诸事繁忙,还要留点精力去皇贵妃处消闲的。
故而沈昭这只草草见一面就算完事,最大的作用也不过是对外宣示,从此京里重新多出沈昭这么一号人。
而另一头,面见在东宫里早已经等久的朱嘉煜才更像是此行的正事。彼时朱嘉煜正在屋里坐着,抬眼看见沈昭,神色便已经阴沉下几分:“你还知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