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惹不起么?”桑儿轻笑,“可我瞧着却是一个人喝闷酒的伤心人儿呢。”
鸨母又规劝:“你只伺候好下面那帮就行了,恶名在外有恶名在外的理儿。你可还牵着萧家的公子和廖家的老爷呢,钱箱子饱着,就不要铤而走险。”
桑儿是新人,却也是红楼里的红人。
她虽是个弹琵琶唱曲的,心气却不比那世家小姐低。来这红楼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谁也不会不吃一个可人儿温香软玉那套?何况镇国公府的二爷沈晖也不过尔尔,他的哥哥又能有多难拿下?
由是越听鸨母说那个世子惹不得,她便越想惹一惹,她的首饰头面件件昂贵,钱箱子哪有饱的时候?
桑儿唇边噙笑不在多言,抱着琵琶慢条斯理进门,却直往沈昭身边去了。
见得沈昭对她视若无睹,桑儿便又主动招惹,大着胆子道:“阿昭。”
屋里的莺莺燕燕骤然便静了。
沈昭的身影一滞,端着酒杯的手便也悬在空中迟迟未动。
他挑起视线,这才见妓子朝他走来。那妓子有张带些姿色的脸,可走起路来那腰扭得似水蛇,也不知是不是天生如此。
他厌恶别人与他此般自来熟络,厌恶那些自作聪明的小动作,但最厌恶的还是莫过于“阿昭”两个字从一个不安分的贱籍伶人嘴里喊出来。
沈昭嘴角上噙出一抹揶揄的笑意,眼中的微诧悉数变成蔑然,便也未再搭理来人,只继续将酒杯喂到嘴边。
谁知这桑儿却是个胆大的,她搁了琵琶,径自伏下身扯住沈昭的手,作势便要往沈昭怀里靠去:“这酒不能再喝了。”
她善解人意轻声道:“举杯消愁愁更愁,我来弹琴解闷可好?恼人的事若是说一说,便不恼人了。”
沈昭不动声色地抽手,他撩开伶人的桎梏,旁若无人地喝完他那半杯酒,随即腕一倒,将酒杯掷开摔得粉碎。
还不等周围一圈人反应,他便扯住那桑儿的衣领,半点不怜香惜玉地将人往墙边拖。
桑儿一愣,只作第一次见此般的急性子,不免得花容惊措:“阿昭,慢一些,你弄疼我了。”
“我还能弄死你。”沈昭的样子似是发了狠。
他一把将人从地上拖起来,横着小臂架住桑儿的细嫩脖子,直压到墙上。
桑儿身娇体弱,在沈昭跟前几无还手之力,被锁得提口气都难为,一张脸登时便全红。
可沈昭依旧语气如常,只冷着眸子厉声问:“你刚才叫我什么?再叫一遍。”
“阿……”桑儿望着那双要杀人的冷眸迟疑起来,对视的一瞬,她整个人忽然就怕了,“世子爷爷……饶命。”
厢房中鸦雀无声。
属下们自知沈昭今日显然本就不悦,是这伶人自己撞了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