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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纤长手指微蜷,伸手撑着额角,另一边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自己的玛瑙坠子。人倒还照旧是一如既往地斜倚在圈椅上,虽是坐没坐相,却又莫名能将周围几个正襟危坐的全都震住。

    闻得有人进来,沈昭方慢条斯理地撩起视线打量。

    来的确确实实是秋斓,却又不似往常那个秋斓。她用整块雪白轻纱遮住了面庞,只余他最熟悉的那双鹿眼露在纱外,眉头似皱,眉角微垂,举手抬眸间皆显得楚楚可怜。

    沈昭眉心轻蹙,审视的目光便毫无避忌地梭巡在秋斓身上,心下也忍不住开始计较。

    原来耿承安不是在搪塞,倒是秋斓当真伤了脸不成?亦或是他前几天捏疼了秋斓,小丫头便要来这么一出?

    他面上虽还噙三分笑意无甚变化,可眼中早已是波光流换,眸色百转。

    秋斓也不惧怕,照先前的样子跟桌上坐的人见了礼,紧接着便双手奉了时令笺到沈昭身旁,多一分不看,少一分不躲:“都是时鲜的菜色,还请沈世子过过目。”

    沈昭百无聊赖地挑起来撒两眼,便又把那笺儿撇在桌上道:“店里时鲜什么小老板娘必然最清楚,便请小老板娘推荐几个菜色。”

    秋斓正俯身伸手要指,沈昭便为难人似的压住纸笺朝前一推:“既是店中精心准备的时鲜,想来也不必看这纸笺,该当倒背如流才是。”

    他话虽是说着菜色,目光却始终停在秋斓脸上,奈何秋斓的一方纱遮得严严实实,虽能看出她鼻尖樱唇的轮廓,却实在看不出他先前捏过的脸颊上究竟留没留红印。

    这一番小小的刁难引得桌上众人纷纷屏息。虽不知沈昭和这至归缘的小老板娘有什么过结,但看这样子也能分明,这至归缘恐怕在镇国公府跟前有些事端。

    秋斓不慌不忙直起身来,大方周正地介绍道:“今日鳜鱼最是新鲜,用滇州的香椽蒸了,鱼肉滑嫩,清淡怡人,冬天里温补,滋味也是极好。黑菌和芦笋新挖来炖汤浓香扑鼻,还有煎鹅和虫草花狮子头浓油赤酱,素的有上汤南豆腐和白灼菜心。”

    “各位若是喝酒,不如再尝尝我们家冬天才供的时令梅花汤饼。”

    “还有秋天糟的菊花醉蟹,是米酒腌的青壳蟹,如今咸鲜不腥,最好下口……”

    最后一句话音未落,一桌人的目光登时全都投来秋斓身上。

    秋斓微愣,也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只能小心翼翼压低声音把最后几个字囫囵说完。

    沈昭倒还是面色如此,他从善如流地把时令笺还给秋斓:“那就照小老板娘说的来上吧。”

    “可有什么忌口?”秋斓又干巴巴照例询问。

    沈昭嗤笑,抬眸看她:“你说呢?”

    秋斓微滞,她印象里沈昭是不挑食的,不管她做什么,沈昭都一贯来者不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