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知前些天捏秋斓的脸是用了劲, 秋斓的脸当时便红了,只不过他手下有分寸,本也不舍得用狠,按说第二天那红印便能消的。
不想如今过了几日,再见到秋斓,她竟是戴面纱遮脸见人的。
沈昭坐在床头垂下眸子,瞧着那副熟悉的眉眼带了无限疲惫,心疼自是油然而生。
秋斓虽是不辞而别,可看她如今好似比在国公府里过得更加辛苦,障目的怒意便早已烟消云散,留到如今的只剩下悠久绵长的思念。沈昭默了默,终还是放任自己俯下身,隔着轻纱啄在秋斓唇瓣上。
唇尖一触便又分离开来,沈昭随即拿出装有药膏的银盒,小心翼翼掂起秋斓的脑袋。他解开了面纱挽在她脑后的结,遮面的薄纱这才终于被卸下,只不过和预料中不同,入目的是个鲜红掌印连带着一条红肿结痂的血痕。
秋斓似是遭了什么人一掴,这巴掌的力道不轻,掴掌之人手上约摸还戴着什么东西,硬生生划伤了秋斓的脸。
秋斓的肤色本就胜雪,眼下便衬得这血印更是触目惊心,她是确确实实破了相。
沈昭眸色一暗,心下终于恍然大悟。
秋斓戴面纱原是为着挡这遭。
他拿着药膏小匣的手滞了滞,眸中漾过显而易见的不悦。先前他哪怕气狠了也没舍得跟秋斓下这么重的手,饶是捏了那么一回,他现下还后着悔。可如今竟有人作威作福到了秋斓脸上,看来天底下当真有人是活得腻歪。
沈昭伸手轻轻抚了抚秋斓的额发,心下只悔今晚是不该折腾她一遭。片刻之后,才又伸手在匣子里蘸药膏,借着月色俯下身,专心致志地将药悉数涂在秋斓脸上晕开。
药膏冰冰凉凉的,但触到秋斓脸上便有些升温,沈昭小心翼翼,只怕会有地方涂不到,抹不匀。
半晌之后,药膏的味道已然弥漫在周围。药早已经抹好,沈昭却还没有收手的意思。他又用拇指指腹轻轻划过秋斓的眉眼和鬓角,像往常摩挲玉坠子似的在秋斓面儿上来来回回抚了好几遍。
直到最后碰到了秋斓的唇珠,沈昭的动作才慢慢停下来。秋斓的樱唇看起来便小巧莹润,不想摸着更是又弹又软,他便又轻揩几下,最后才似贪恋一般抬手轻吮两下指腹。
那唇角若是勾起来,眉眼弯弯的样子最是可爱。只不过秋斓今日即便是抱着别家人带来的狮子狗都能笑得眉眼弯弯,却唯独对他的时候总面无表情,目光也还下意识会躲躲闪闪。
沈昭忍不住豁起秋斓的嘴角轻轻推了推:“小没良心的……”
话音未落,他却又失了神。
便是先前故意刁难挤兑秋家的耿承安如今都能轻易笑着张口叫她一句“阿斓”,可他与秋斓朝夕相伴了大半年,“小傻子”,“小东西”,“小财迷”轮着番叫过,偏偏从未曾喊过一声“阿斓”。
他整日逗弄着秋斓玩,笑她像小狗,笑她掉眼泪,笑她人小志气大。却怎么没想过,秋斓会有那些遭遇又是为了谁,秋斓每日只会乐呵呵地笑,便让他轻易忽略掉或许秋斓并不喜欢被别人捏着脸叫一声“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