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灏一滞,满眼不可置信:“他竟肯替我求情……”
德良自顾自搁下食盒,摆出几道小菜粥水:“阿斓和世子不会骗人,否则也不会让嘉焕带我来狱中探你。”
“眼下只是太子殿下忙于登基事宜,善后的事总得往后延一延,黎氏的冤名也不能一直背着,宫里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才要委屈阿爹在这牢中多待几天。”
“阿爹,你多少吃一些,就算是为了我吃一些,好不好?”
“我手艺不比阿斓,也不知道来这究竟该带着什么,只是现下春笋正鲜,所以就吊了些腌笃鲜给你,你若是有想吃的便告诉我,我明日再送来给你尝。”
德良解开那汤盅瓷盖,里面盛放的腌笃鲜还冒着热气。
腌笃鲜吃个时令,又费火候,总要用小火慢慢地煨,才能将食材的精华都闷煮进汤汁里。
春笋鲜脆,火腿酥肥,浓香淡甜总相宜,汤汁更是奶白浓郁,丝毫不见浑浊。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却食材众广,鲜味浓厚,既不油腻,又能滋养,便是三日未曾进食的人吃也不会有太多的负担。
齐灏见多识广,自然一眼就看得出德良为这腌笃鲜费了一番心思。
他忽多出片刻沉默,无论是先前有过多坚定的打算,此时此刻他忽然就心软下来。
“好。”齐灏从善如流地答应,不由自主伸手抚过德良的头发,“我的姑娘,很漂亮。”
德良便也弯起眉眼,冲着齐灏浅浅笑了。
第90章 钵钵鸡
天色还未明, 秋斓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
她慢慢撩眼,便见得沈昭在床前更衣。
沈昭身姿笔挺修长玉立,罩着一身通肩绣蟒的圆领袍, 白交领顺着他白皙修长的后颈延伸到圆领之下, 头戴乌纱腰系玉带, 朝天摆前牙牌轻垂。
秋斓忍不住揉揉眼睛, 轻声嘟哝:“又要进宫去呀?”
沈昭回身,低伏吻向秋斓的眉心:“天没亮, 你再睡会,醒来记得要吃药。”
“不要轻易下床, 也不要随便出去吃风。”
秋斓起身揽住沈昭的腰, 撒娇似的轻晃几下, 又仰头眨巴着那双眼睛瞧他:“都躺这么久了,我想出去, 我要吃水煮鱼。”
“不行。”沈昭毫不留情地拒绝, “太医说过,这两三个月不能碰那些油腻辛辣的东西。”
秋斓因着癸水行期遭遇横祸伤了身子,故而出现了暴崩之症。自她醒来那次之后, 即便小日子过完, 血还止不住地流过一次。
于是不管是宫里的御医还是杨贯的师弟,挨个排着号地被往镇国公府里请。
又是灸艾又是汤药, 秋斓只能眼巴巴躺在床上等沈昭喂。好在她身子一贯康健,温补调养月余下来也算得宜,再来的小日子便安然度过有惊无险,那血流不止的惊悚场面更是未曾再复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