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凤兮不由得蹙眉别过脸去,心里一阵阵犯慌。
日前姨娘还嘱咐:“纵使枕边人也不能尽信,这是你最后的筹码,只有握在自己手中才最稳固。”
的确,经历几番变故令她纵有半丝良善,都被扼杀了一干二净,父亲曾信任景权,终身首异处,她曾信任奚云启,却险遭陷害。为何承诺与背叛总是如约而至,一者先一者后,与人希望再与人悔恨。
若她将天惊一事一五一十告知谈辛之,于姨娘的嘱咐已是违背,而她自己竟对此也犹疑不定,莫非她不信任自己的丈夫?
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善猜忌?
不由自主的,凤兮紧握了双拳,朱红的蔻丹深深陷入掌心,双肩微抖着更显衣衫单薄,肢体透凉,蓦然间一股暖意靠上,她一惊遂立刻向后靠去,将自己深陷于那人臂弯之中。
谈辛之逐渐收拢双臂,低低哑哑的声却说着意有所指,不甚明了的话:“今日一过,以后我便再也不许你彷徨,不许你再瞻前顾后,你的心、你的人注定只属于我……”凤兮怔住,尚不解此话何来便被转过身去,见他拿起绯玉交与她手中,一手紧紧环握住她的,笑道:“此玉以后不可离身。”遂又拿起翠玉抚摸着,遒劲的骨节竟泛了青筋,又道:“既然是不再相干的物件,应尽早还了。”
“你!”凤兮瞠目结舌,某种猜测窜入心底,却不敢想不敢琢磨,仿若角落里蛰伏许久的毒蛇终忍不住,欲伺机待发,却令人防不胜防。
直至登上入宫的车架,凤兮仍心有余悸,为他意有所指的话,为他灼灼如炬的眼神。临行前,他说他定不负她,只需她懂,只需她铭记,他便不会在乎世人目光。他还说,九天万方,纵使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她亦非孤独一人。
车辇缓慢行进着,待到了宫门口,凤兮思绪仍有混乱,游移不定,腰间藏着的两块玉犹如烙铁一般彰显存在,令她再度陷入左右两难的境地。
下了车,费忠仁前来迎了,却不想一路竟将她带往李贵人宫房,待她提到送药一事,费忠仁笑回:“贵人主子想先于王妃叙话,送药一事奴才便可代劳。”说罢笑了几声,听在耳中极为不舒服。
此时,凤兮才注意费忠仁装束改变甚多。不似以往的青藏宫服而是满目的红,深的紫红,浅的金粉,穿于太监身上竟更显几分诡异,尤其费忠仁年岁不小,却黛眉、红唇的点缀,也不收敛几分,着实猥琐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