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抬首,见门匾上刻着两个大字——梨院。
门匾常年被雨水冲刷,原先的黑漆早已剥落,细看之下,见门匾上又有一道道墨痕,想来也是后来用墨水涂上的,木门早已是残破不堪,依稀能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光景,轻轻一推,便传来吱吱的声音。
穆絮本以为她离家这些久,院子里定是杂乱无比,可待她进去后,却发现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桌椅没有被搬走,她娘亲养的花还在,都是原来的位置,一尘不染,似是每日有人过来打扫般。
穆絮将疑问的目光对向姜婆婆,希望她能给她一个答案。
“也不知七小姐你何时能回来,想着你若哪日回来了,也好有个干净的住的地方,老身平日里除了在庖房忙活一阵子,也没什么事儿做,便来扫扫。”姜婆婆看向穆絮的目光中带着慈爱,又道:“老身上了年纪,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多多活动也好。”
穆絮知姜婆婆是怕她自责才这么说的,看着她满头银霜,以及那满脸的褶皱,心中一时间五味杂陈。
姜婆婆握着穆絮的手问道:“七小姐,这半年来你都去了哪儿呀?”
相逢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且歌知道她在这儿到底是有些不便,便不打扰她二人叙旧了,又带着清浅在这院中四处逛了逛。
院虽小,花却极多,所到之处,皆而有之,有些花甚至连且歌都未见过,不过倒也能看出,穆絮爱花是延至其母沈小小。
院子西面,架上爬满了长藤,相互缠绕,藤下有桌椅三两张,旁边又有一处干了的池塘,上方立有木桥,可通对岸,对岸是一处耕地,可惜半年来无人照料,原先所种的,都已经化作养料融入泥土中。
夏日炎炎的午后,沏上一壶茶,坐在藤下,逗逗鱼儿,也是一番趣事。
且歌站在木桥上,抬首瞧了瞧,与四周的亭台楼阁相比,这梨院倒显得格格不入。
“主子,这儿怎会有棵香樟树?”清浅站在高大的香樟树下问道。
且歌闻声走近,翠叶将枝丫遮掩,粗壮遒劲的枝干蔓延至墙外,这樟树倒也有些年头了。
且歌又想起那个听闻,不禁发笑,也不知沈小小若是未离世,而穆絮又未离家,媒人是否会将梨院门口由鹅卵石铺成的地板给磨平了。
清浅不知且歌为何发笑,只等着她的答案。
且歌笑道:“相传江南的大户人家,若是生得女儿,便会在这庭院中植下香樟树,待这家女儿成人之时,香樟也会长成,且高出院墙,来往的媒人若是远远望着了树冠,便知晓这家有适龄女子待字闺中,于是会寻适宜的人家来提亲。”
清浅颔首,原来如此,这院子本就小,她连手脚都活动不开,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还植下香樟树,不是更碍手碍脚。
“而待女子出嫁之时,娘家便会砍下这香樟树,做成两个大箱子,盛放丝绸作嫁妆。”
“为何是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