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得十分平稳,只有微小的震动幅度,沈清疏闲来无事自己改造过车轴,车厢也加大,铺了毛绒绒的地毯,中间有可收纳的搁板和抽屉。
两人闲话了几句,沈清疏把准备好的茶点摆出来,抬头见她习惯性撑着下颔,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摸了摸脸笑问道:“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脏东西?”
林薇止下意识摇摇头,反应过来又点点头,“嗯”了一声,大拇指装模作样地在她脸上蹭了蹭,轻声说:“好了。”
沈清疏没多想,自己又伸手摸了一下,随口道:“可能是育苗时蹭了点灰。”
她忍不住说起实验的进度,林薇止凝着她俊美的脸,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随着岁月流逝,每个人都会老去,容颜不在,可她莫名觉得,沈清疏似乎要衰老得慢一点,就好像上天对她格外偏爱一样。
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从周围人的反应里也能感受到。方才第一次见她的王夫人,就表现得很是惊讶。
她行走坐卧之时,脊背总是挺得很直,脸庞线条柔和,爱笑,眼角却没有生出笑纹,眼神诚挚而清澈,很有少年感,若非这几年在农学院晒黑了一点,几乎看不出她年过而立了。
林薇止心里免不了生出些危机感,她年龄明明还要更小一些,每日晨起坐在梳妆镜前,她都隐约觉得和昨日相比,有了点细微的变化。
她并不怀疑沈清疏对自己的感情,只是每一个女子,到了这个年龄阶段,在爱人面前都会有些患得患失。
因而她近日经常会参加夫人们的茶话会,探讨请教护肤的种种秘方。
很快到了林府,沈清疏也注意到她有点心不在焉,倒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的话题太无趣。
林家几个庶子都已成家,前两年换了座宅子,林修平调回京以后与父母同住,现下在刑部任职。
这样的日子,林北澜自然不会让几个庶子来,破坏林夫人心情,因而做客的也就是沈清疏两个。
两人先一起去见过林夫人,年至六旬的她也老了,头发有了灰白之色,眼角处常年带着一点湿痕。
不过精神倒还好,两家离得近,林薇止经常过来陪她,现在儿女都在身边,孙儿孙女也有了,平日里没什么操心的。
两人献上生辰贺礼,坐着说了会儿话,沈清疏便去外间找林修平,留林薇止独个儿陪她。
林修平三个儿子,长子都已经十七岁,考中秀才了,沈清疏找到他时,他正在训斥八岁的小儿子林齐深。
“……不成器的,你还好意思顶撞先生,你看看你这字写得,啊?狗爬一样!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个先生不说我聪明,可你爹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