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雪大,伞不管用,路上的行人都拉紧了自己身上的衣衫。街边还有一些卖吃食的摊贩,就着热气招揽行客。有人会驻足,大部分的、还是进了店家,叫一个火锅、温一壶烈酒,暖暖身子。
季无念定了个包厢,从正门进去,就有小厮来带。季无念抱着秦霜走在前面,月白跟着时,听下面大堂的人说了几句,大概是谢家公子云云,又提了两日大雪什么的。
进门落座,那小厮擦了桌子,又倒了热茶,对她们笑道,“二位姑娘稍后,热锅马上就来。”他把毛巾一搭,又问,“二位姑娘可要热些酒水?这鹤城的酒都拿雪水酿的,别地都喝不到。”
“来一壶吧。”季无念笑道。
“好嘞。”小厮一躬身。
“劳烦。”月白向他点了点头,起身撑开了些窗子,往下能见着集市。
雪大风寒,天色渐晚,便是集市上,人也慢慢少了下去。没事做的摊贩站到一起,双手都揣在袖子里,靠着一旁还烧着的炉子闲聊。
“这大雪下了两天了,都没停一停。”说话的人戴着毡帽,从月白的角度看不清脸。
“……听闻是谢家那灵脉出了什么问题,”与他对话的人这时伸出手来,往一旁的锅炉处凑,“之前那个谢公子,谢行、你知道吧?我有街坊说、他大雪天的光着个身子躺在街上,大概是被什么鬼祟袭击、附体了……”
“……他家不是有仙人么?”另一人回到,“没去镇镇?”
“说不定是镇不住……”那人又说,“我还有个街坊在谢家做小工,听说这两天那里气氛可紧张,来了好多大人物……”
九一讪讪,“他们邻里关系真好。”这么多街坊……
小厮这时回来,端来一个硕大的铜锅,里面炭火发红,上面热气腾腾。周边一圈的汤里咕噜咕噜得冒着泡,顶得油水往两边跑。有时遇到了探出水面的羊骨头,就在那周边绕一圈,又被顶出去。
他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手上拿着个摆满的托盘,肉卷蔬菜一道道上桌。托盘清空,桌子也摆满了。
“三位先吃着。”小厮笑得热情,“不够再叫我。”
这一大桌子不可能不够,月白向他点了点头,那边季无念已经夹了好几片肉下锅。
北方的汽锅要的就是大口吃肉的豪迈,季无念的筷子一上一下,再放进月白碗里的、就是烫好的一大块。几片肉被夹在一起,被汤汁染成了褐色,肥瘦相间、有深又浅,蘸进她刚刚调好的干料里、又染了红。
月白一口吃不下那么多,挑起一片,入口温暖。
瘦处鲜嫩,肥处劲道,这羊肉有高汤的厚重也有蘸料的爽快,一口咽下去,身子都暖暖的。
秦霜想学无念,但她不太会用筷子,小小的身子也够不到锅。左右踌躇间被季无念抱起,让她站在椅子上,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她。
肉香飘逸,又跟着热气蒸腾,填满了屋子不够、还要往外散进寒风,融它几片冰雪。
酒足饭饱,三人出来时天色已暗、风雪却还在呼啸,除却酒家门前,都有些看不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