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侯夫人缓慢望了一眼,被姑娘们捕捉到,骤然吓得一个个都僵立起来,大侯夫人本想发作,但看着其中湘云期盼的眼神,又心一软。
便提前看看也好,女儿家也就这两年任性些。再者,为了装扮外院东西两廊都挂着大红的帐子,又有本来就有的竹帘子垂下来,外面人丝毫瞧不见里头动静,倒也两相便宜。
湘云在贵女们的簇拥下偷看了卫若兰一眼,只一眼她就脸上腾得飞起红云,外面都说卫若兰生的好,如今一瞧可真是才貌仙郎。
想到以后就要跟这个人成婚,从今往后真正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府邸、有自己的家人,湘云心里一阵阵欢喜。
可就在这时,卫若兰忽然抬起来头,他适才一脸的喜不自已,此时却一脸困惑,不停环顾,似是在寻找什么。
卫若兰的“御”也是几位梅姿竹态的年轻郎君,见状不对,凑近了身子,似乎在询问他什么。
卫若兰嘴唇阖动,不知道跟那位御说了什么,那位御脸色骤变,却也小心四下找寻,忽然他头不动聚焦到了某处,似乎是找寻到。
大侯夫人早又提心吊胆,却见那位御的目光所在:一位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的公子。
这边湘云她们躲在竹帘后面也看清楚了,探春先没忍住攥住了迎春的手:那公子,可不正好是宝玉?
宝玉也呆愣,他正在心里感慨:好好儿的一个姐妹,定要配给这须眉浊物!
又想起,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心里感慨,还悄悄儿落了几滴泪。
此时众人齐刷刷看过来,宝玉顾不上自个儿难过,笑问:“卫公子,为何看着我?”
卫若兰和宝玉私底下也是识得的,彼此客客气气,从未有过纠纷,因而宝玉心中坦然,淡然发问。
卫若兰可不没有那般淡然,他颇有些激动,说话的语气有些激动:“宝兄弟,可否将你扇套儿解下一看?”
黛玉远远看见宝玉不知所以然解下扇套递给卫若兰,忽得一时慌了。
她忽然想起来从前读过的那本书里,自己因着宝玉不知道哪来的扇套儿拿着和自己的手艺比,赌气将那扇套铰了。
后来被湘云知道,还跟宝玉抱怨,宝玉安慰她本不知前日的那个是她做的,袭人也解释道他哄骗了宝玉,说是:
“新近外头有个会做活的,扎的绝出奇的好花儿,叫他们拿了一个扇套儿试试看好不好’,他就信了,拿出去给这个瞧、那个看的。不知怎么又惹恼了那一位,铰了两段。回来他还叫赶着做去,我才说了是你做的,他后悔的什么似的!”
湘云才作罢,可到底也生气,没给宝玉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