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点心他不会吃,更不会让容暮吃上一块。
楚御衡一直以为自己这般所行没有过错。
可当下看容暮略有讽刺的神色,他心口一紧。
容暮说了对他好,就该只将视线放置在他一人身上,但不该是这般寒寂的视线。
容暮尚且不知楚御衡如今心潮起伏得厉害,在容暮看来,楚御衡刚愎自傲,他现在再怎么猜也猜不到楚御衡是在懊恼。
容暮潋眉,伸手捻去膝盖上的琐碎点心渣,一直低着头不去看楚御衡:“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一件耿耿于怀的事。”
“何事?”
楚御衡这两个字刚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
像饮过烈酒,干咳辣痛。
“后悔我不曾尝过当时被陛下掀翻的那份点心。”
又是点心,楚御衡眉峰骤起:“沈书墨对你而言就那般重要?甚至于阿暮你愿意为了沈书墨再三地挑衅朕?”
“重要啊。”
容暮的三个字很轻缓,像用蓬松的羽毛拂过楚御衡的嫩肉,让楚御衡又酸麻又不虞。
“陛下不喜我的点心,不喜我的朋友,所以对那份糕点不屑一顾。”
“朕没有不喜你!”
至于他不喜欢沈书墨和沈书墨送的点心倒是真的。
于是楚御衡强调:“朕只是不想阿暮你和沈书墨走得过近,他不学无术,会带坏你。”
听着这人一副为他好的话语,容暮嘴角拉得极平。
那一盘碎在地上与泥土相混的酥点,于他而言已不再仅仅是甜味。
沈书墨是他离开清泉寺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那份点心是他的第一个朋友赠予他的礼物,二者都有着重要地位,可楚御衡排斥沈书墨,那点心更是最后却入了土。
“为我好……”听眼前人说是为他好,容暮好不容易稳住了乱绪,“但陛下一直未说过这是为我好,后来入官场,我也曾仔细想过陛下当时为何有那么大的反应。”
“为何?”
“我本素民出身,而沈书墨出自商贾,陛下有皇家血脉,作为日后的九五之尊,陛下皇命在身自然尊贵无比。所以陛下同我本云泥之别,瞧不上我,连带着瞧不上我的商贾好友。”
“阿暮你怎会如此想?”
即便被容暮说中了几分心思,楚御衡依旧犟着一口气不承认:“朕只是不喜欢沈书墨,但朕绝对不曾那般想过阿暮你。”
“那我斗胆试问,陛下当真能做到公正无二地对待世间所有人?”
楚御衡:……
“若我并非孤儿,而是陛下最讨厌的武将之后,陛下可还会这般平静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