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夫离开时斜睨容暮的浑浊双目溢满了担忧,并不敢多问。
他的重孙儿现在就在容暮的学堂里开蒙。
而容暮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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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许大夫送出门,容暮回来就见包扎好的金贵男人斜靠在他原本该靠的位置上。
被褥将将盖着楚御衡的腿骨,而楚御衡方才为绑绷带儿松开的里衣不曾被系好,领口被敞得微乱,楚御衡结实健硕的下腹还露出了氤氲淡色血迹的白色布结。
只觑了眼,在男人还没发现前容暮就收回了视线:“若伤口疼,陛下就快些歇息吧。”
毕竟睡着了,就不疼了。
楚御衡眯着眼应下。
晚间喝的半盅酒熏得他现在面热。
伤口不疼是假的,但这也是让他顺理成章地留在容暮屋子里,楚御衡脑子慢了半转,他伤口都包扎好了才想起方才应该趁机向容暮卖个惨。
也不知现在来不来得及……
胡思乱想间,楚御衡看容暮从小屏风后头的梨花箱子里抱了床被子来。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榻,楚御衡下臀微抬向床里头挪去,打算给容暮留些可以躺下的位置。
但容暮却抱着被子朝着不远处的贵妃椅走去。
楚御衡撑着榻的双臂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容暮放下褥子,背对着他的方向缓缓靠在单翘头贵妃榻上,只余留下窄榻上微突的被褥鼓包。
第60章 含笑抚琴
或许是白日里辗转的地方过多以至筋骨太过倦怠,?入了贵妃榻的容暮上下眼皮子很快就打起架来。
尚且在烛火燃尽之前,容暮就压不住昏沉的睡意轻缓阖了眼。
夜间也少梦。
只是容暮越睡越疲乏,身上搭着的的被褥还有些多余的紧了,?容暮皱着眉,?随即背后传来一阵暖融融的热意,?就好似他睡梦里有人将燃着的火炉朝他这侧拉了拉。
舒缓的温热里,容暮不自意地往后靠了靠,?那还没掀开的眼皮子彻底阖了起来。
次日,?寅时刚过。
天还不曾亮起,?烛台的火烛不见火光,早就只余下一小截焦枯灯芯以及一连片的摊平烛泪。
容暮刚翻过身子,就觉额首被什么东西所抵撞。
倏然一痛……
还不曾抬眼,?容暮双臂撑着榻子半起了身子。
借着熹微的晨光,微显凌乱的碎发遮住容暮尚还惺忪的睡眼,容暮这才将榻上这人看了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