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学医本就喜欢摆弄各种草木植物,有事没事拜拜神农祖师爷,总想发现一些寻常人不怎么知晓的草药。能入药的虫子也在他的兴趣范围之内,甭管是没腿的还是长满腿的,他都想研究研究。
西南腹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草木和虫子。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因为窦学医一听说他挖了不知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连早饭都没吃完,筷子一撂便奔去了仓库,在里面呆了足足一个时辰都没出来。
范岳楼按捺着洋洋得意的心思,站在主船甲板上晒太阳,晒着晒着便听属下来报,说是寇翊他们回来了。
隔壁船只的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的炒菜声,像极了市井的烟火气息。范岳楼屏退了左右,自己下了甲板,去到港口迎接。
其中不乏有记挂寇翊和裴郁离的原因,也有他从未见过裴松的原因,对于这位忠心为主的老管家,他有意表示尊重。
可远远的便见裴郁离一袭白衣立于行船甲板,左手牵了个几岁的孩童。
范岳楼神思一飞,表情中晕上了些柔情。他甚至没去想这孩子的身份,只是突然想到了曾几何时,他也这样牵过寇翊和窦旻的手,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正在想着,又见裴郁离对着这边招了招手,脸上带着笑。
裴郁离笑起来是极好看的,范岳楼看着就觉心情舒畅,破天荒地也抬起手打招呼。
若是私下他定会展露笑颜,可这是在港口,他还须得保持帮主不苟言笑的威严,于是只是招了两下手便收了回去。
船只入港,寇翊掀开帘子,一露头便唤:“范哥。”
紧接着,两个陌生的面孔你让我我让你地自舱中而出,年长一些的自然就是裴松,年轻一些的却不知是谁。
寇翊给他介绍道:“范哥,这是太医署的医丞贺大人。”
贺敛谦谦君子,当即微微颔首,道:“打扰了。”
他原本也没想着到天鲲帮来凑什么热闹,实在是盛情难却,贺呈又对姓裴的小公子难舍难分,对他软磨硬泡。
好不容易才能带幼子出门一趟,贺敛不想扫了贺呈的兴,这才答应来此。
他心下却不好意思极了,来便来,还准备了几壶上好的梨花酿当做见面礼,果真是一点二品大员的架子都不摆。
范岳楼巴不得见着寇翊广交好友,当下手一挥,便将人请进了客船,又特地遣人去唤窦学医,告知他太医署的医丞大人来了。
不到片刻的功夫,窦学医耳朵上甚至还别着朵不知是什么的花,便风风火火地自仓库奔来。
“确定吗?确定吗?!”窦学医在衣摆上蹭着自己的双手,想要入舱却又紧张,立在客船外连声问守船的帮众,“确定是医丞大人?是贺敛?贺兰天贺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