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河看着自己粗糙不堪的双手,有一瞬间,是后悔给予了断蛇灵性的。
“我不该让他沦为帝尊伤人的凶器,事到如今也无力阻止,阿苍……我求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我能给你什么机会,是我该求你别想不开才是。”
苍天河应景的咳了一声,玄难还当是他为说服自己而故意做戏,见那人捂着嘴的指缝里溢出猩红,突然说不出话来。
苍天河说:“阿苍,我活不久了,剩下不多的日子,我要尽力弥补从前的过错,这很荒唐很可笑,但我必须……必须……求你,帮我。”
想起在父亲死前许下的诺言,玄难犹豫了。
他拉着苍天河的手,狠心拒绝了他。
“我不能再给人任何承诺了,我答应了父亲,却没能好好照顾你,还害你被卷进九重天的阴谋,我不能再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了。”
“这不是你的错,早在你寻我之前,帝尊就发现我的存在,这怎能怪你。”
“可我不能原谅自己!若是我天赋过人能担重任,那该死的剑匣也不必由你锻造!”
玄难的脸上浮现出悲切的神情,想再说些什么已是无言。
那晚,侍奉苍天河睡下后,玄难独自坐在门外,回忆这些年遭遇的一切。
夜空不知何时飘起细雨,他想得太过入神,被淋湿也毫无察觉,突然感到肩头一沉,随后身边多了个人影。
探手去摸,一件厚衣披在身上遮挡了寒凉的风雨,而那个撑着伞,光着脚丫的小家伙不请自来坐到他身畔,踢着水花,舔着苍天河送他的糖人。
发现自己被注意,小折舟也不慌,把糖人往前递了递,送到玄难嘴边。
他不会说话,便不爱说话,根本不似寻常孩童。
看着这样一言不发的小折舟,玄难觉着他幼小的身子与印象中那个挺拔而优雅的身影重合了,靠上前去,将脸埋在他的肩头。
他忍着哭腔,有些哽咽,“折舟,哥哥他快不行了,我快……就快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
小折舟平静的望着他,许久没有言语。
玄难想,或许要求忘尽一切的孩子安慰他太难了,自嘲的笑笑,就听稚嫩的童音开口。
“你还有我。”
他放下糖人,伸出小手接了一滴雨水,又看它自指缝漏光。
“水珠从指尖滑走,定会留下痕迹,积少成多,便可重聚。或许它们不是最初的那滴,但至少,能填满掌心。”
小折舟回过头来,熟悉的笑容在稚气满满的脸上显得格外违和,却很让人安心。
“或许我不是最先进入你世界的人,但至少,我能陪你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