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绍原是最不耐烦文嬷嬷动辄拿规矩压人的模样,此时心头却不由一动:文嬷嬷代表着窦夫人,由她出面阻止此事,倒是比谁都合适!见文嬷嬷欲言又止,他索性笑了笑:“嬷嬷,有话不妨直说!”
文嬷嬷得了这句话,果然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两步,指着那兄弟俩怒道:“你们两个,真真是荒唐之极!事到如今,倒想起要改姓了,还把这种事问到了我家娘子头上,要她来帮你们拿主意,你们还有没有规矩?懂不懂孝道?”
她这一开口,当真是中气十足,掷地有声,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就连凌云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瞧着文嬷嬷没有开口。
柴绍只觉得胸口的那股憋闷总算有了出口,不由长长地出了口气,谁知刚出到一半,就听文嬷嬷接着骂道:“你们早做什么去了?你们若是十几年前就改了姓陶,怎会有今日的祸端?你娘又怎会被人逼死!”
这、这是什么话?柴绍险些没岔了气,抬头瞧着犹自骂得滔滔不绝、满脸痛心疾首的文嬷嬷,他只觉得心头茫然,如坠梦中。
那边的赵家兄弟自然更是被骂得抬不起头来。待得文嬷嬷好不容易歇了口气,赵大才猛然直起了身子,却是认认真真地向文嬷嬷行了一礼:“嬷嬷教训得对,我们兄弟自今日起便改姓为陶。此事与别人无关,我们兄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说完又向凌云行了一礼:“小人陶大,陶二,见过娘子。”
凌云点了点头:“你们忙去吧,缺什么只管开口。”
兄弟俩转身往回走,赵家村的人纷纷让开了道路,有人便问老族正赵五叔:“那咱们还要不要去帮忙了?”他们原是来帮同族办后事的,如今这算什么?
赵五叔脸色也不大好看,皱着眉还未开口,陶大已回身答道:“的确不敢再劳驾各位。”那人心里本来便不舒服,闻言怒道:“你们不早说,害我等白忙半日!”
陶大瞧着赵五叔冷笑了一声:“那你不妨先问问你们的族正,他为何要让你们过来帮忙?他到底又做了什么好事?”
当着众人的面,赵五叔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皱眉道:“你们既然不姓赵了,赵阿媪的事与你们便已毫无瓜葛,没什么好说的。至于你娘的事,当初可不是我逼着你们答应阿媪要出庄归宗的,也不是我让她有了底气来这边逼你娘就范,如今出了事,你们总不能全赖到我等的头上来!”
这话正戳在兄弟俩的伤口上,陶大的眼睛顿时又红了,瞧着赵五叔一字字道:“你的意思是,我娘的事跟你毫无关系?你再说一遍试试!”他的话语中,怨毒之意几可刻骨,赵五叔被惊得倒退了两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柴绍瞧得心头火起:这兄弟俩也太不知进退了吧?他们虽有苦衷,但事情终究是因他们而起,如今却把怒火恨意都发泄到了别人身上,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底气!
想到这里,他不由看了凌云一眼,却见凌云也在看着陶家兄弟,眉头慢慢皱了起来。柴绍心知她也知道有些不对了,可此时说什么都已无用,他也实在懒得再瞧着这帮人撕扯,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转身大步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