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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叶静初没有反驳,从前他贪玩,一直在为能够逃课而庆幸着,而今,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身体。

    “哎,你怎么又不说话?先说好,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啊。我爹说了,女孩也可以习武练剑,男孩也可以绣花煮茶。反正现在的大梁民风开放得很,甚至都允许和番邦来的胡人通婚了。”

    她状似安慰他,但叶静初越听越不开心。

    “你为什么还要戴着那个面具?”

    姑娘一愣,她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我在行侠仗义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摘下面具的,做好事不留名嘛!”

    叶静初扯了扯嘴角:“好事?擅自救人,算什么好事?我求你救我了吗?”

    他这话说得刻薄而无礼,她一定会生气。

    姑娘果然被他气得蹦起来老高:“哇,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叶静初觉得自己八成能收获一顿毒打。

    谁知道那丫头原地气呼呼地转了两圈,扳着他的肩膀问:“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救你?你不想活着吗?”

    隔着一张面具,叶静初看到藏在后面的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像番邦进贡的葡萄一样。

    他别过脸:“有的人光是活着,本就是一场折磨。”

    那些刻骨的疼痛,那些苦涩的药味,都如跗骨之蛆,甩不脱,弄不掉。他看到皇兄们在一起踢蹴鞠、皇弟们一起打马球的时候,嫉妒曾如影随形。

    姑娘一愣:“折磨?活着怎么会是折磨啊?”

    她扳着指头给他算:“活着才能有好吃的,好玩的,才能看到这么漂亮的花灯海啊!”

    叶静初淡声道:“吃多了玩多了也会腻的,至于看花灯海,你也看到我的下场了——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他的人生简直就是多灾多难,没有半点美好的地方,如果就此死掉,也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姑娘不说话了,估计她也是头一次看到如此平淡刻薄而无趣的人,一时间有些苦恼。

    她苦思冥想了好久,半晌,终于一拍脑袋:“我知道了!”

    “你肯定还没有喜欢的人吧?我爹说啦,这世间只要还有你牵挂的人,你绝对不舍得去死。所以我爹每一次都能平安回家,因为他知道我娘在等他。”

    叶静初一怔,他已经十四,皇兄们在这个年纪都早已成家,有了王妃,但他因为身体病弱,京中还没有门户相当的女儿家愿意嫁给他,生怕一进门就守寡。

    “这样啊。”姑娘闻言,苦恼地思索了一会,转而豪迈地开口,“那我嫁给你吧!你放心,我很能打,你娶了我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她豪情万丈,行事张扬,把扁平的胸脯拍得咣咣作响。

    叶静初盯着她怔怔地看了半晌,突然有种想要点头的冲动——这个梦他已经做过许多遍,每一次都是相同的情景。

    可是这一次话到嘴边,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不行,我已经成亲了!”

    红衣姑娘愣了愣,旋即不服气了起来:“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