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春苦笑道:“手炉都翻出来了,主儿不爱用。”
娜仁听着,心里一松——好歹还没艰难到处处紧张的地步。
皇后多少也是如此想法,二人出去后,并肩走在甬道上,皇后道:“这里头的事只怕不简单,我叫人打听打听。”
“……算了。”娜仁道:“别连累了你的人,我去老祖宗那磨一磨,总能知道些什么。看清梨那样子,也不知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皇后抿抿唇,点点头,全做应了。
不过任是如何,太皇太后也没告诉娜仁什么。她明显是知道其中的关窍的,却一概闭口不言,只实在被娜仁磨得没法了,才道:“皇帝是个心软的,你那姐妹不会有生命之危,却也仅仅与此了。……石氏,好手段,算计尽了人心关窍啊。便是她当日那几万的银子砸下去,也算是给李氏留了条生路。”
娜仁听着愈发心惊,联想到太福晋叮嘱她要在清梨有孕后给她,也不知是催命符,还是保命的手段。
在太皇太后这没问出什么,娜仁也没气馁,只是这几日其勒莫格值守忙碌,等得了空档,她再问问也罢。
天气转凉,清梨的事急在一时也无用,这日娜仁在庭院里的摇椅上躺着,看着琼枝嘱人收起夏裳,开箱子选料子,又是好一番折腾。
“唉——那匣子里头是什么?”娜仁扬扬下巴,对着置放在成卷的绫罗之中的匣子表示了好奇。
琼枝瞥了一眼,也是一愣神,然后回过神来,好笑地道:“这东西您也忘了?”她顺手把那匣子捞出来,打开摩挲着里头的料子,“可不是当年您英勇神武扯下的刺客衣料?”
娜仁来了兴致,示意她捧来细看。
今日阳光正好,秋日暖阳打在身上,叫人暖洋洋的。
然而娜仁只看了一眼,便觉一股子凉气从足底蔓延到额头,遍体生寒。
见她神情凝滞,琼枝疑问:“怎么了?”
“这、这料子……”好熟悉。
娜仁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口,此时一切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太福晋与清梨的奇怪,康熙对清梨的态度,清梨的决绝悲壮。
这料子在日头隐有莲花暗纹浮动,在殿内却看不出什么来,正如太福晋交给她的那个荷包。
那日日头底下,娜仁瞄了一眼,素净的料子上莲花纹隐现,又都是久经岁月磨砺,原本净白的颜色上染上几分黄,叫她手轻颤,牙齿仿佛都在打架。
琼枝连声唤她:“娘娘?娘娘?”
“天地会……”娜仁喃喃来回念着这几个字,好一会,猛地抹了把脸,浑身泄了力气,倒在摇椅上,苦笑道:“天命弄人啊……这东西,烧了吧。”
琼枝默然半晌,低声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