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隽云从来不会叫腹中饥饿的犬类失望。
娜仁瞬间明了,皎皎没有沉溺于这瞬间的欢喜中,收敛起温和的笑意,神情复杂地道:“皎娴算是幸运的,有许多抚蒙的宗女,其实在草原上的日子并不好过。远离亲友、家乡、故土,或与夫婿离心,或与婆母不和,宗室贵女的傲气,并不会帮助到她们什么,反而会使她们碰壁。宗女毕竟不是公主。许多抚蒙过去的公主都不是万事顺心,何况她们。”
娜仁一时默然,好一会才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如今秋狝频繁,皇上时常巡视蒙古,宗女们也算有所倚仗。”
“她们要立起来,才能站住脚。”皎皎缓缓抚平膝上衣摆的褶皱,神情郑重,平静却肃穆,她嘴唇似乎轻轻嗫嚅了几下,娜仁没听到她说什么,疑惑地问,她却只对娜仁一笑。
温柔而和缓,神情却坚毅到不容人忽视。
娜仁下意识地觉着她这会心里的想法只怕不了得,定了定神,道:“我回头先召见几家宗室命妇……”
“额娘不必操心了。”皎皎按住她的手,眉目带着笑,又似是宽慰,沉着地说出了最残酷的真相,“她们未必不知道,只是知道了又有何用?能给女儿的撑腰的早就撑了,余下的多是没有那个底气的,便是您召见了,询问或是提点,也是无用的。”
娜仁拧拧眉,“那要怎么办?待秋狝时,我来替她们撑腰?”
“还是要她们自己立住才好。”皎皎一字一句地道,又放柔缓神情,冲娜仁一笑,“您且放心吧,女儿与皎娴已经商定好了。”
话说自太子妃入门之后,娜仁便清闲下来,皎皎在京中留了能有月余,时常入宫,也曾在永寿宫中小住过,有女儿陪着,三五好友闲话打牌,过得端是神仙日子。
不过皎皎并不会长留,动身的日子已经定下了,康熙习惯了女儿山高水远地去浪,虽仍旧不舍,却没多做挣扎。
只私下与娜仁感慨过,“人说父母在不远游,咱们却留不住皎皎。”
“你这话说的……便当皎皎抚蒙了吧,你看皎娴远嫁、皎定眼看也要走了,不也都是许久不能见一面,没什么区别。”娜仁非常淡定地道:“咱们家的姑娘父母尚在便远游的多了,也不差皎皎一个。”
康熙一时微怔,然后久久未语。过了半日,他长叹一声,感慨,“朕又何尝不希望这些儿女都留在身边,承欢膝下,时常相见。……皎定的嫁妆快要预备齐了,钦天监择的吉日也将近了。朕打算叫胤禔去送亲,他也成熟老练,能办些差事了。”
“这话你该和贤妃说。”娜仁语气轻松散漫,随意地倚着引枕,望着窗外大片大片的火烧云,不知究竟看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