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秦筠问他许了什么愿,那时他孑然一身,无欲无求。这次竟也有了些所求。
从这里看西蜀,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山下是万千灯火人家,炊烟袅袅,青烟似鬼魅披风,或立,或扬。当真是安堵乐业,云蒸霞蔚。
暮云似火般红艳,与天一色间,暮色浴群山,疏林斜晖,残照当楼,如血的残阳伴随着暮鼓晨钟,宏阔浩大,禅意低回。
沈清和看着这棵桂花树,梵音阵阵,似是透过树冠听到了悠远的琴瑟声,是他五年内再也没有听过的声音。
如听万壑松,客心洗流水,清音泠泠。
来这里,他竟也能找到些父亲母亲的感觉。他大抵也能明白些为什么父亲来镐京总会来大兴善寺,这里有远脱世俗的沉凝,一如族中。
沈清和垂下眼眸,忽叹了口气。
“小友为何叹气?”
沈清和循声看去,竟是一树长老。
这位一树长老竟总是神出鬼没的,他又一次的没有注意到。
“叹世间杂事纷扰,还不如长老四大皆空,无俗事,悠闲。”沈清和笑了笑,摊开山水墨扇扇了扇,一派风流肆意。
一树长老叹了声佛号,笑了,“小友想入我佛门?远离尘世?老衲可不敢收你。小友红鸾星动,六根不净,如何能入我佛门?”
沈清和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的招摇,“本公子剃了度,就是个光头也该是个俊俏的和尚。再说世间美好本公子还未尝遍,有大好儿女等本公子垂爱。长老要收我入佛门,本公子还不答应呢!”
“哈哈哈……”
一树长老忍不住笑,“不知羞。”
沈清和反问,“本公子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一树长老失笑,“小友在一个和尚面前说自己沉迷风月可好?老衲倒真有了些收你入我佛门的想法,绝了你祸害人家的心思。”
沈清和轻笑了声,“那你怕是要失望了,这辈子本公子做不了和尚了!”
“哈哈哈……当真是可惜……”一树长老叹了声,也不知是在说什么可惜。
院中正好有石桌石椅,一树长老走过来,“小友请!”
“请”
待坐定,一树长老才道,“老衲为小友算一卦,红鸾星动日,满院桃花生,乃是大吉。只是命中有劫,但姻缘天定,过之,琴瑟相偕。不过,就该是天各一方,相见时难,别亦难。”
相见时难,别亦难?
沈清和下意识的忽略这句话,神色玩味,“你一个和尚怎地做起道士的营生了?莫不是大兴善寺揭不开锅了,还是说香火钱不够养你们这些远离尘世,六根清净的善士了?”
沈清和的这句话就是回敬一树长老说的“红鸾星动,六根不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