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声音像是快退休的收音机那样,在发出一个突兀刺耳的尾音后戛然而止。
“敦?”泉镜花疑惑地叫了一声。少年的神情实在古怪极了,半是恐惧半是憎恶,却又像是牢牢地被钉在椅子上那样不能动弹,眼力极好的泉镜花甚至能看到他额头上瞬间冒出来的黄豆粒大的冷汗。
别说泉镜花,侦探社的其他人也没见过少年的这一面。今剑疑惑地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中岛殿?”
这时,一直站在门外的带着花束的中年人也上前一步,开口叫了一声:“敦。”
中岛敦猛地向后一仰,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今剑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与仍站在门口的泉镜花对上了眼神。两个小家伙的动作也十分统一,齐刷刷抬手握住了刀柄,随时准备处理突发情况。然而中岛敦退无可退地倚在窗台前,颤抖地叫出一个称呼:“院长……你来做什么?”
这个词有恐惧有愤怒有怨恨,却没有一点孩子对抚养自己长大的孤儿院长的孺慕。今剑意识到了他与那个中年人的关系,有些惊讶地看看中岛敦,又看看门口的院长。
他知道中岛敦是孤儿,对方也从没隐瞒自己的出身——但这跟他想象的,可真不一样。
中岛敦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侦探社的众人也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倒是孤儿院的院长,似乎非常习惯他的反应,又上前了一步,举起夹在怀中的花束:“我来看看你。”
他话音未落,中岛敦就从窗台边冲了上来,一把向院长推过去。他的神情明显不正常,胳膊上也隐隐浮现出虎的纹路。而另一边的院长,脸上挂着并不意外的表情,只是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却一点也没有闪躲的打算。
说实话,这个表情让他那张本来就不似善人的脸看起来更古怪别扭了,但这个人再古怪,被“虎”挠一下也会重伤的。今剑抬手拦了一下“虎”的爪子,老虎一爪抓偏,只挠散了院长手中的花束。
纷纷扬扬的花瓣中,中岛敦也没有勇气再次对院长发起攻击,转身就跑了过去。
“敦!”泉镜花着急地叫了一声,少年却充耳不闻,眨眼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今剑跳上窗台,冲屋子里的人挥挥手:“我跟着他!”
说着,他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泉镜花一手背在身后,握住藏在腰间的短刀,看着那个孤儿院长,冷冷逼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先后接受过港口Mafia和红药两方面的训练,泉镜花不仅身手进步极快,眼力也今非昔比。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个人在习惯上,与自己和芥川银有某种相似性。
那是从小接受的训练,早已内化为本能与潜意识的一部分,即使时光再漫长也很难磨灭。泉镜花猜测他应当曾是某组织的情报人员,而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去开孤儿院?
他又对敦做了什么?
泉镜花的警惕孤儿院院长也看在眼里,他来这里的目的的确没什么不能见人的,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来探望一个从孤儿院走出去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