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海把杯子搁回桌上,不吸溜了,专心听那俩人聊天。
除了在超市的那一次,邢岳从没提起过他爸。没想到他的爸爸竟然也是警察。
“你不知道?他爸当年可挺牛逼的,最后都当到副厅长了。”
项海的眼睛一下瞪圆了。这八卦,可真够劲爆的。
“我操,这么牛逼。那邢岳这属于官二代啊!”
“没有,算不上官二代。他还没当上警察呢,他爸就死了。”
“死了?”
死了...项海忽然感觉浑身一凉,像是忽然被人推进了冬天。
“嗯,好像是跳楼死的,据说当时上上下下闹得动静挺大。啧啧,也是够惨的。”
“操!这,这啥时候的事儿,没听说啊...”
后面两个人又说了什么,项海没听清,也不想再听。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呼呼的风声。
好一会儿,才又回荡起邢岳在煮面时,背着身问他的那句话,“项海,你见过跳楼摔死的人么?”
“我见过,真挺惨的。”
大伞下又挤进来几个人,有男有女,欢欢笑笑地涌向吧台,叫着饮料和啤酒,同时报上了自己这边车手的名字。
不知什么时候,吧台这边放起了音乐,带着节奏,撩拨着气氛。
比赛还没开始,赛道上只零星有几辆车,不急不忙地跑着,像是在找感觉。
项海把墨镜摘下来,卡在帽檐上,低着头坐着,左手抠着右手的绷带。抠了一会儿,又换成右手抠左手。
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没有多严重,不就是蹭破点儿皮...
楼顶上的那次意外对于他,也就是这么点儿皮外伤吧。看着好像挺吓人,满手的血。等把血擦干,就什么都不会留下。
可对于邢岳,那又是种什么样的伤害?他也说不好。也许是内伤吧。
不青不肿,不破皮不见血,却永远也无法愈合。
一杯水喝完,赛道上的轰鸣声渐渐密集起来。花花绿绿的骑手,跨着跃跃欲试的车子,一圈一圈,忽快忽慢地跑着。
项海挨个地瞅着,这些人都带着头盔,一闪而过,看不清哪个是邢岳。好像哪个都不是。
他又去了吧台,对那矮个说,“来杯蜂蜜柠檬茶,加冰。”
“好嘞。”矮个答应一声,就开始忙活。
这时闲在一边的高个凑过来搭讪,“你是邢岳的朋友?”
音乐声有点大,话几乎要喊着说才听得见。
项海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对,陪着他过来玩玩儿。”
高个“哦”了一声,又打量着他,“以前,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来。”
项海把帽檐向上推了推,朝那高个大声说,“以后,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