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员咋说的?”
项海捧着草稿纸一点点挤出人丛,“给了个警告处分,让我写检讨,要深刻点儿的。”
众人纷纷啧啧地表示,“还行啊,没直接给你记过。”
“警告也得扣不少分吧。”
“肯定了。”
“这家伙,小老弟得做多少件衣服能补回来啊。”
“那老骚肯定也得是警告啊。”
“那必须的。”
“我怎么记得他至少背了两个警告了吧?”
“谁知道了,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我看他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项海头昏脑胀地回到自己的床边,才发现邢岳一直半靠在下铺的床头在看书。见他过来,眼睛才从书页上挪开,朝他手里的草稿纸抬了抬下巴,“要写检讨?”
“嗯。”项海觑着他的神色。
邢岳坐起来,挪到一个角落,空出大半边床给他,“坐这写吧。”
“哦。”项海就从床底下勾出小板凳坐下,把草稿纸和笔铺在床边。
他拔掉笔帽,扣在笔杆上,翻开草稿纸,一笔一划在第一页第一行正中写下“检讨书”三个字。
写完,他又抬起眼,发现邢岳根本没在看他。书脊遮住他半张脸,露出的一双眼睛半垂着。
项海晃了晃指间的笔杆。
邢岳的反应跟他预想的差距挺大。原本还盘算着回来要怎么才能勒住这只铁定会高调骂人的烈犬。
没想到。
他又低下头,继续酝酿自己的检讨,手里的笔杆摇摆不停。
因为项海的这剂猛料,今天的监舍格外亢奋。到了平时睡觉的时间,话题已经从老骚犯贱衍生到某人的某个亲戚有三个孩子,结果最近生病了去医院才发现,原来他根本没有生育能力。
项海挠了挠脑袋,有些烦躁。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纸面仍是空荡荡的。
每隔一会儿,他就抬头看一眼。这动作挺明显的,可邢岳始终没有回应。
他闷闷地趴在床边,咬了会儿笔杆,在正文第一行空了两格的地方落笔画下个“ :( ”
等到监舍终于安静下来,鼾声渐起,项海戳了戳邢岳的腿,小声说,“哥,你睡吧,我去上面写。”
邢岳这才放下手里的书,看了他一会儿,从床上下来,勾过小板凳,坐到他身边。
他探头朝那页纸上看,项海赶紧用手捂住,“没写多少呢。”
邢岳把他的手扒开,就看见满篇除了“检讨书”三个字,就只有那个不服不忿的表情包。
他用手在那张小破脸儿上点了点,项海的嘴就瘪成了半个括号,“哥,你为啥不理我?”
邢岳深深运气。
这会儿屋里太安静,有些人怕是还没睡熟,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音量,就清了清嗓子,伸手拿过项海的笔,在那个小表情下面一行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