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瓷砖上尽是汇成条状的血点,一滴红色的液体从花洒的小孔里冒出落在宽大的浴缸里,涟漪轻荡,积累着不断上升的水面几欲溢出。正中泡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个巨大的熊猫布玩偶,两颗眼睛处绽了线,被血染红的棉花争先恐后地往外钻,坠成两缕黏腻地贴在脸上,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孩童用的小型游泳圈飘在表面。
浓郁的腥味这才冲破了一层薄布窜入鼻腔,短时间内遭受两次重击的嗅觉实在忍无可忍,逼得他干呕一声,扶着水池吐了点酸水出去。
那些血液颜色很深,微微发了黑,并且从能装满一个浴缸的量来看绝不是从一两人身上能淌出的。夏濯接过关渝舟递来的水灌了几口,正欲摆摆手说声没事,又敏锐地捕捉到屋外响起的脚步声。
来人绝不是他们参与者之一,细认就能分辨出正在朝房间所在的方向来。
夏濯迅速寻找起这间浴室能用来藏身的地方。
水池下方的储物柜是分层的,除非切成块否则根本塞不进一整个人,现在从卫生间出去极有可能与来的人正对上面,也许是把他们丢回楼下,也许是成为这血池中的一部分。
“过来,钻到这里藏好。”
夏濯扭头,关渝舟已经三两下掏空了布偶里的棉絮,内部宽大的空隙足以让一个成年人躲进去。他任由关渝舟把自己往里塞,不放心地问:“你呢?”
关渝舟瞥了眼浴缸,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显了。
又要进去?夏濯还在为没多久前这人潜到沼泽里的事情耿耿于怀,现在实在放不下心让他再钻血水里去,先不论这池子里是否还有什么未知的东西,单从它的大小来看,对于容纳一个十岁的小姑娘来说绰绰有余,但对于一米八快一米九的男人来说还是有些勉强,更不用说这个布偶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了。
关渝舟却没有给他提意见的时间,把他连带布偶一起抱回池中,“他现在就在门外,肯定会进来,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藏,一会无论如何都别动,也别出声,他不会发现你的。”
冰凉水浸入布偶表皮,让裹在里面的夏濯顿时起了鸡皮疙瘩。
见他一副不愿答应的样子,关渝舟伸手抚了抚他皱起的眉心,“听话。”
夏濯瘪瘪嘴,心知眼下别无他法,他的执拗和推拒只会让两人的情况更糟,于是在关渝舟抽身离去时将脖子上的项链扯下来塞了过去,“你得帮我把后头拉链拉上。”
重新拉上熊猫身后的拉链,确定它摆放的位置与先前无异,关渝舟这才扶着游泳圈潜入血池中。夏濯眼睁睁看他最顶的头发丝也沉了下去,一时不知该庆幸这池子够大还是该担忧这池子太深。
直到察觉自己伸在熊猫膀子里的胳膊被一只手攥住,他才定了定神,透过眼睛上塞着的棉絮,视线中周围红色的水波一圈圈地荡开,杂乱的水面正一点点恢复平静。
那脚步声已经很近,若不是塑料帘重新被拉上,他甚至能透过磨砂玻璃看见对方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