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并不怎么愉悦的交流很快就结束了,卢修斯称有要事,严肃地将德拉科独自叫进书房谈话,偌大的会客厅只留下纳西莎和佐伊沉默地对向而坐,静得能清晰听到时钟指针的咔咔声。
纳西莎坐得端正优雅,生活和岁月似乎对她的美貌格外宽容。墨绿色套装和一丝不苟的发髻显得她更加严肃,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族的规矩体面。的确是纯血家族最满意的女主人的样子。
只是佐伊偷偷观察她时,意外发现纳西莎盯着自己的乱糟糟的黑鬈发出神。
是让她想起自己那个太久不曾提及的家族了吗?佐伊正想着,纳西莎的视线忽然抬起,四目相对,佐伊下意识弯起眼睛冲她笑了。
纳西莎怔了怔,大概没想到戴蒙德斯会这般友好,很快回过神来,回了佐伊一个谨慎的笑容,然后仓促地移开了目光,似乎是为了转移注意力才吩咐家养小精灵端来两杯茶。
红茶装在精致的瓷杯中,热气在空气中打转,也无法融化几乎凝固的空气。
佐伊用轻松的语气试探开口,“常有人错把我认作布莱克的孩子,黑鬈发的确不太常见……也不太好打理。”
听到布莱克,纳西莎下意识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低头抿了一口热茶,“你不必这么小心,我早就算不上是布莱克了……从他们决定将我嫁给卢修斯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个马尔福了。”
佐伊没出声,纳西莎湖蓝色眸中的哀怨很难掩饰。
纳西莎对布莱克该是爱恨交织吧。
她怨布莱克将自己当作拉拢权势的工具嫁给马尔福。可说到底,嫁给卢修斯这么多年,还有了德拉科,同舟共济倒也衣食无忧,若说毫无感情,那是假的。当年并非爱人,如今也已成了家人——布莱克的女孩,本就没有选择爱人的权利,纳西莎也许是早就知道的。
或许,纳西莎未必真的不愿嫁给卢修斯,她执念的,只是像片落叶无足轻重地被自己的家族推了出去。
除了她自己,谁又能说得清呢。
即便离开布莱克,骨子里的高傲倔强也永远磨不去。
说来可悲,想壮大势力的布莱克在那之后很快便没落了,为世人诟病。反倒是逆来顺受的纳西莎,借马尔福的东风成了家族中最终过得最体面的人。
大概不想落下势利的歧义,纳西莎略显刻意地补了一句,她没有与布莱克划清界限的意思。1985年,沃尔布老夫人被发现独自一人死在布莱克老宅时已是四天之后,布莱克已经没有主持大事的人了,还是由纳西莎出面操办后事,才给了沃尔布加姨妈一个体面的葬礼。
体面是做给活着的人看的,佐伊心里想。
布莱克老夫人的死讯佐伊曾在翻旧报纸时读到过。那时她还小,对人生的沧桑变幻并不敏感,只觉得老人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