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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蕙娘自诩看透了男人,尤其与卫枢那种狗男人相处二十年,更觉得已经看穿天下男人,可是——她接触的男人,都是出身良好的世家文官子弟,再怎么样,也不会动不动就杀人。

    可卫弯弯要去伺候的那个——

    那可是半个月便屠了半个京城的杀神啊!

    程蕙娘隐约听说,这次之所以魏王事败,秦王功成,便是那杀神起了大作用,若没有他,如今究竟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这样一个人,在秦王摇身一变成新帝后,自然也就水涨船高,手握无上权柄,杀人便如同吃饭喝水。

    短短半月,京城人吓唬小孩子便从原来的“再哭老猫猴叼走你”,变成了“再哭杀神抓走你”。

    这样一个屠夫。

    任你有千般本领,没等使出来便头颅落地,又有什么用。

    但正是如此,才更要教女。

    她的女儿,还这么小啊!

    程蕙娘心急如焚,只恨时光太短,说话太慢,不能把半生感想体会统统塞到女儿脑子里,只得絮絮叨叨、想起什么说什么。

    “你得让他为你折腰……”

    “骨头再硬、再强的男人,只要还惦记着吃肉,只要还记着你的好,他就会跟狗一样朝你摇尾巴,你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恩荣宠爱,身份地位,唾手可得……这就是咱们女人的好处……”

    ……

    让做什么做什么?

    那她娘让她爹不要把她送人,她爹怎么不听呢?

    卫弯弯心里想了一下,但也就是想一下。

    她才没力气反驳她娘,也根本反驳不了。

    程蕙娘的声音又快又急,有些尖利,不复以往的温润柔媚,但卫弯弯将其当成催眠曲,听久了,倒也习惯了,甚而慢慢在这尖利的噪音中生出睡意。

    都快睡着了,又猛然惊醒。

    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娘,先停一停,这个,有空帮我送到清安坊。”

    程蕙娘话声一停。

    接过女儿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又一想卫弯弯的话,不由愣怔,“你——”

    卫弯弯竖起手指摇了摇。

    “没私定终身,没私相授受,总之,八字没一撇呢。我就是,道个别。”

    跟曾经看好的未来过日子合伙人道个别。

    程蕙娘愣怔片刻,随即心里更苦。

    以往她还看不太上清安坊那个,有心阻拦女儿与其交往,但如今看来,清安坊那个再怎么差,也比那杀神强啊!

    因为这出打断,程蕙娘又伤心起来。

    一边谆谆传授驯男心得,一边断断续续地抽泣。

    催眠效果倒是奇佳。

    这次,卫弯弯真睡过去了。

    睡着前,她迷迷糊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