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片刻功夫,一行人身后居然又响起追兵们阴魂不散的脚步声。
“他们追得好紧……”
赵小羊这时已经不是感叹,而是恐惧了。他转过头望向张芝,而张芝仍望着脚下的深渊,不发一言。
“要我说你们现在老老实实的降了,还能留得一条命在,总比这么没头没脑的跳下去,摔得个曝尸荒野要好。”这时,也只有这个被当了一宿挡箭牌的俘虏,还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站在断崖前侃侃而谈。
只是他话音未落,一个沙哑的声音幽幽传来,竟是胡九彰强打着精神开口了。
“怎么还会有命在?我们杀了你们的人,就算归降,还能活过几天?不过是一番严刑拷打过后,照例处死罢了。”
“诶——怎么会!万一三位带来的情报特别有用,又或者,三位可以深入潼关,为我方卖命,那必然是能够留下性命的。”
这俘虏仍不死心,他大抵是咬定,这三人不敢跳崖,而与其在崖上与叛军缠斗至死,莫不如就此降了敌军。总归只要能活着,就比什么都好。
“张队……”
三人之中,赵小羊最先动摇了,他望向张芝,眼中带着满满的恳求。
“不行。”张芝猝然一声,语气异常坚决,“归降绝不可能,现在摆在咱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咱们留在这儿迎敌,总归是活不了,咱们能杀一个算一个,总比来日死在敌营要好。而这另一条嘛……”
张芝神色阴沉着的朝崖底望了望。
“咱们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是生是死,全看天意。”
张芝这一番话,是彻底堵死了这唯一一个能为他三人带来生机的选项。赵小羊听罢,低着头朝崖底看了半晌,眼角竟跟着滑出点点泪光。
“张队……倘若只有这两条路可选,我宁愿现在就从这里跳下去。”他声音中带上了哭腔,“就算要迎敌,我与胡队也只能成为你的拖累。再说这次归根结底,都是怪我,是我走错了路……”
赵小羊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开始往下掉,他该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那哭泣声中,竟带着些许呻吟喊叫,任人都听得出,他是在哭着喊娘。
“九彰,你怎么想?”
胡九彰虽然已经不能被当做战力对待,但张芝问到他时,神色仍无比郑重。
“……战。”
半晌,胡九彰才答出话来。
“倘若咱们死在崖下,便再无人知道我们的下落,我宁愿战死敌手!”胡九彰说着,声音也愈发坚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