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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思红了眼,转身离开。

    “甲子年二月初七,天晦,寻剑冢,路滑失足于崖下,幸得松柏相护,无性命之忧。归时,长夜尽,天既明。”

    薛思那会儿还不熟悉医理,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竹屋,也只能简单清洗一下,然后疲惫地钻进被窝。薛闻笛的气息已经很淡了,他将脸埋进枕头,仿佛这样,伤口的疼痛就会减轻许多。

    他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醒来时疼痛加剧,难以动弹。锁春谷灵气充盈,又有封山大阵压着,邪祟不生。因此薛思格外小心,不让自身魔气外溢,他对力量的控制愈发熟练,身体也愈加趋于常人——伤口愈合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许多。

    他终于不再是临渊掌门口中那个杀不死的怪物了。

    至少,他现在很痛,他病了,病得不轻。

    他又一次梦见那暗无天日的幼年时光,月光下的那条清江,眼神明亮的少年。

    “二月十一,天雨,难握笔。无字书无字,小楼未醒。”

    薛思艰难地放下笔,潸然泪下。

    无字书也是老谷主遗物。

    秋闻夏告诉他,等到无字书可着墨之时,他就能与薛闻笛重逢。

    只是代价实在太过沉重。

    老谷主说,仙魔殊途,他和小楼是不可能的。留下他,无非是希望薛闻笛不在的这段时间,锁春谷能人守护。

    “我锁春谷,虽远离尘寰,但乱世必出。扶危救困乃是祖训。小楼作为我的徒弟,必当要承袭此等天命。如今魔都一事未平,他醒后必然要身赴洪流,你不应该以小情小爱将他困在此间。”

    老谷主的话掷地有声,“薛思,修行贵在修心、修性。小楼是九霄翱翔的鸿雁,那你是什么?天道若倾,你要以何种立场何种身份站在他身边?”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为何不能并肩作战?”

    薛思无措,扑通跪了下来。他想请这位前辈收回成命,可对方却甩了下拂尘。

    “你难道没有想过,你为何能活到今日?为何刀剑灵术都无法伤你半分?”

    薛思愕然。

    “聚魔池本是吸收天地怨念之所,化为魔气,供给夜城,数百年来不曾间断。但你的父亲野心膨胀,修炼禁术,使得聚魔池不堪重负。”

    秋闻夏睁开那双深邃的眼睛,那眼里似有不舍、不忍,却又好像满是决绝。薛思后来回忆此事,忽然明白,老谷主当时也许很为难吧,为了他,为了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