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许签!不准迁坟,谁也不准动我女儿的坟,山上的那块地一丁点儿也不许动!”安心荷却一反之的木然,神情变得很可怕,脸色也完全铁青,她的眼神,也比纪询之前看见的每一个妇女都要阴,她明明在面对律师、曾鹏、丈夫,可纪询却觉得她正在看着自己。
自她眼中渗出的阴冷的光,自上而下,淌过他的身体。
“女人懂什么,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奚正平很不耐烦推了安心荷,“反对迁坟刚才怎么不说?现在大家谈好了你来马后炮?滚滚滚,进屋子里做饭去!”
矮小的奚正平没推动安心荷,她旁边是个木架子,木架子上有盆水,她抢过盆子,唰地照律师脚上泼。
律师大骇,好在平日健身房运动,手脚还算灵敏,仓促间后跳,好歹躲过半盆。
奚正平啪地给了安心荷一耳光:“你疯了!”
大高小高都为这目不暇接的变化呆了,此时赶紧喝道:“有事说事,不许动手!”
院子已彻底混乱,屋子里跑出了好几个女人,女人们拉扯着安心荷,也阻拦着奚正平,嚷嚷着“别打人”,“有话好好说”。原本离开了的男人又出现了,村子就这么小,东头一声喊,西边能听见,大家出门张望,有走过来的,也有遥遥劝说的:
“都一把年纪了,两口子吵两句嘴就算了,怎么还动了手?”
“不要让外人看笑话喽。”
“老平,把你老婆带回房间,别让她丢人。”
闲言碎语自四面八方传来,面前,安心荷尖利的声音宛如指甲刮擦玻璃板:“我没疯,疯的是你,你忘记那块地了吗?你真敢动你女儿的地,真敢动你女儿的坟!”
混乱之间,纪询问律师:“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
律师也是满脑门问号:“确实处理好了,你刚才也看见了,奚正平确定要签字了,不明白他老婆为什么突然冲出来,明明之前我和奚正平谈话的时候,奚正平老婆就在旁边干活,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什么反对的意思……现在这太乱了,你们先去旁边等等,我再做做他们的工作,待会叫你们。”
三人连着曾鹏一起站在了路边,律师自己走到前面去,院子里的混乱到底没持续太久,很快,安心荷被其余女人带走了,奚正平留在院子和律师说话,但也只待了一会,不多时,一个年长村民过来,把奚正平也叫走。
“不对劲。”纪询。
旁边的大高小高正有点尴尬,赶紧接话:“是挺不对劲的,纪哥,这个律师靠谱吗?”
“为什么村子里的妇女要这么突然的反对迁坟?”纪询自言自语,“不准动山上的坟,不准动山上的地……”
如果事情如他的猜想,妇女属于受害者,为什么要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