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说了吗?”季岑打断道,“你别气我了行吗?”
听着季岑语气发颤,肖明军拧着脖子看过去。
不太亮的光线下,肖明军借着远处的路灯和季岑点烟的火,看到了季岑眼角的泪光。
”你咋哭了呢?”肖明军问。
连季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啥哭了。听着肖明军说等器官很苦,他就忍不住想到他推开了戚衡。
现在肾/源干等等不到。每天他都在担心肖明军捱不过去。
他没有人去说心里的苦闷,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他处于这种水深火热里的状态。大家能一时救他,不能一直救他。
明明是很好面子的一个人,到现在为了能让肖明军正常治疗。他已经谁送过来的钱都伸手接了。
马长封给的钱已经在开始不停地扣,下个季度的医药费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凑。
他都已经有要出兑永利的打算了。
季岑在金钱方面的难处不能跟肖明军说,他怕肖明军坚持不下去。他编了无数个谎让肖明军相信他有能力交付一次次的医药费。
这些日复一日的焦虑,浮起来又被他按下去。就在这么一个特别不起眼的时刻按不住了。
看着墙上他的影子,突然就想起戚衡曾经指着墙上影子跟他说,他们的影子是一样的。
他看那影子确实像戚衡,情绪就更崩不住了。
肖明军是看着季岑长大的,上次他见季岑哭还是在季岑十多岁时一次跟同学打架回来哭着说想爸妈。
后来这小子在他眼里无坚不摧,嬉皮笑脸,活得游刃有余。
再也没哭过。
起码他这个当舅的再没看到过。
眼下见季岑边流泪边抽烟,他心疼极了。他眨了眨湿润眼睛说:“我啊,这辈子,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拉扯大了。”
季岑咬着烟嘴说:“别跟我整事儿。”
“我说的是真心话,”肖明军干涩地笑笑,“要再让我选一次啊,我还带你回家。”
肖明军的这句话,让过去的记忆开了闸,加上季岑现在的情绪过于脆弱,无尽而来的自责把他淹没。他抽泣着说:“可我……放弃了救你了啊。”
肖明军:“你没放弃啊,我知道你很难,你也从没说放弃。”
季岑的声音混了哭腔,他捏掉手里的烟看着病床上的肖明军说:“我说的是,前一阵子,我放弃了为你做换肾手术的事。”
肖明军很意外:“做手术?有肾/源了?”
“是,有了肾/源,但当时你昏迷进了重症监控室,我作为家属跟医生主动讲了放弃做手术,我赌你能活着出来,可如果你没出来,你现在已经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