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他问,“你好了吗?”
“后来,我爸妈发现我状态不大对,硬押着我去看了医生。算是好了吧,起码没那么痛苦了,因为……都记不清了。”
天空中的云被拉成了丝絮的形状,缠缠绕绕,向着远方。
贺平意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回到了那段没有一夜能安稳入睡的日子。
“医生解释不了,我怎么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反应,但我知道。”
那是一段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的往事,贺立不知道,陆秋不知道,文医生也不知道。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因为跟任何人他都说不出口。他本来打算就这么将这个故事带入坟墓,等再见到贺平星,再抱着他,痛哭着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你要听吗?”贺平意轻声问荆璨。
荆璨隐约察觉到什么更沉重的情感,他抱紧了贺平意,没有任何犹豫:“要听。”
“他……好像向我求救过。”
或者说,其实哥哥是给过他暗示的。
荆璨睁大了眼睛,在脑海里消化着这句话。
“那次他回学校之前,突然打开我的房门,说,‘平意,我走了,好好照顾爸妈’。我当时在打游戏,头都没回,就说,‘知道,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哥听我说完,也没走,我就感觉他在门口一直站着,” 贺平意顿了顿,发出一声笑,却是带着哽咽,“我以为他还有什么事,就抽空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怎么了’。我哥说,‘没事,臭小子,我走了。’”
“当时他那个表情我记得特别清楚,可我那时候实在是心太大了,我明明感觉有点奇怪,却连想都没多想,转过头就接着打游戏了。我后来想,他在门口站的那一小会儿,是不是在舍不得我们?我如果当时能说一句,哥,别走了,陪我打场球,或者跟他说,我照顾不好爸妈,得你来,他是不是就不会自杀了?”
他以为那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一段很普通的日常,一句很普通的,“我走了”。
他从没想到那会是永别。
后来他也想过,如果那时候他不是一个不稀罕去体会别人情感的臭小子,而是像现在这样,能敏感地察觉到别人的喜或悲,能够观察到别人埋藏于深处的情感,那多好。
人总是这样,就算知道后悔也没有用,可还是会一次次地自我折磨般想,如果当时。想到最后,后悔和自责的情绪便铸成了一个魔咒,把人困在想念的笼子里。
看着贺平意哭,荆璨的嘴角也跟着往下撇,他朝前蹭了蹭,帮贺平意擦去眼下的泪,说:“别哭。”
贺平意将他揽着,像那次在天台一样,将头埋在他的肩窝。荆璨听到贺平意问:“你说,是不是?”
是不是他的错?是不是他对他的哥哥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