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玺手枪里的子弹很快就打完了,他面无表情地换好新的弹匣,对着周围庞大的怪物不停扫射。
那带着无辜之人鲜血的利爪、那伸出獠牙的巨口、那饥渴恶心的目光。
都该死。
他手上的皮肤化为银刃,穿进最近的那只怪物的咽喉里。
“噗——”
怪物腐臭的血肉一瞬间爆炸碎裂开来,在这个苍白纤细的少年身上,化为一朵猩红的玫瑰。
炮轰持续了不知多久。
等到所有怪物都变为满地的肉块,季玺的意识才逐渐清醒过来。
银色的光芒褪去,他身上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布满了被利爪划出的伤口,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痕迹,深紫色的血液流出,周围的皮肤泛起毫无光泽的青灰色。
但他并没有感到疼痛,仿佛所有神经都彻底麻木了。
“呵。”他端详着自己千疮百孔的上身,竟然笑出了声音。
回过头,炎一如一座雕像屹立在他身后,男人的脸在月色下落下浓重的阴影,依旧英俊极了。
装甲车静静地停在后方,它没有开走,在最混乱的时刻,里面的人将所有弹药倾囊用出,那一柄炮台还冒着滚滚白烟。
驾驶室的韩铭犹豫地打开车门。
“那个……”
他用异常艰涩而困难的声音说。
“您先上车吧。”
“那位陆先生……他……已经……”
炎一笔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我被感染了。”男人如银河般的眼眸中流淌着平静的微光,暗哑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鸦雀无声的林间。
“你们走吧,小心开车。”
季玺遥遥注视着他,轻轻地笑了起来。
最终,装甲车缓缓启动,隐没在视线的尽头。
在发动机的轰鸣完全消失的那一刻,屹立在尸堆与鲜血中的两人,他们扑向彼此,亲吻在一起。
他们像野兽一样啃咬着对方,口腔和唇舌间血肉模糊,微咸浓郁的腥味通过唾液传递给对方,用尽最大的力气,不顾疼痛和伤口,就好像他们此刻已不再是人类,而是两只畸变人了。
责任、真相、伦理道德,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们只是两个赤裸而濒死的个体,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牢牢地相拥在一起,也许就能湮灭成浩瀚宇宙中两颗交融的粒子。
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安顿下。
季玺知道,这就是他们这辈子所能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慢点感染,这样,他们或许还能互相依偎着,在属于人类的意志彻底消亡之前,看一场美丽的日出。
他不奢求更多的幸运了。
炎一的手很冷,如同一块坚冰,是那种异常的,几乎完全没有温度的冷,季玺握着他的,他们蜷缩在石块缝隙间,几块木柴燃起微弱闪烁的火光,噼里啪啦地响着,柴堆里时不时窜出几颗火星。
装甲车临走之前给他们留下的一些物资,包括饮用水和干粮,老陈趴在车窗前,痛哭流涕,肝肠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