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远嘉道:“江尽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歪主意,说了这么大一堆,不就是不想谈你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认输了,不问了。”
江尽棠莞尔:“病从何起,病因何在,我不是都与你说清楚了么?”
“你但凡能把你的这些算计用一两分在小皇帝身上,也不至于叫他处处坏你好事。”简远嘉气笑了:“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何必将自己的伤口撕开给我看有多惨烈,我与你相识多年,最知你苦痛。”
江尽棠说:“不给你看,你怎么会知道有多惨烈。”
他咳嗽了两声,声音闷闷的:“如今世人谈起江家,谁还记得血如水,骨如山,惨叫哀嚎传遍整个京城,叫人夜不能寐呢。”
“人就是这样的呀。”江尽棠轻轻的说:“太习惯于忘记了。”
简远嘉良久没有说话,他盯着江尽棠,江尽棠慢慢的喝着手里的热水,面色惨白,神情却自若。
“其实我错了。”简远嘉忽然道:“你这样的人,从不肯让人看见真正的你,我以为对你了解有八分,其实有两分,都是你刻意让我看见的假象。”
“人若是对另一人了解太多,就会开始厌倦了。”江尽棠低声说:“见清,你不是很明白这个道理吗?”
多少夫妻刚成婚时满怀爱意,却在时间的流逝中相看两厌,世俗如此,难敌洪流。
简远嘉没再开口,转身出了房间。
江尽棠静静地看着碗里热气氤氲的水,好久,才终于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已经开始厌倦我自己了。”
“好累啊。”
……
调笙坐在窗边,看外面细密的雨。
扬州近日总是下这样润如酥的小雨,连绵不绝的,让人心中升起无限惆怅。
忽然,门被推开,外面的风灌进来,于是调笙知道,她等的人来了。
她转过头,就见天青色的衣角,男子长身玉立,如朗月清风,冰壑玉壶。
调笙一愣,这才去看他的脸。
却只是一张普通的、没有什么记忆点的容颜。
“调笙姑娘。”江尽棠微微一笑:“久仰大名,却缘悭一面,在下舒锦,有礼了。”
调笙连忙还礼,道:“公子太客气了……若不是公子仗义相救,如今调笙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江尽棠自然而然的在罗汉椅上坐下,道:“调笙姑娘言重了,姑娘愿为江南百姓刺杀贪官,我等只是做点微末小事,不敢贪功。”他抬眸看向调笙:“姑娘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