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嫉妒嫉妒,他疯狂嫉妒,他再也不午睡了。
大约到了凌晨四点,各方动静终于消停了。
房间归于漆黑与宁静,窗缝传入的海浪声遥远模糊,郁臻刚要睡着,听到柔软重物坠地的闷响。
他的眼睛张开一条缝,觉察到幽暗的室内晃过淡淡反光。
是镜子上的毯子掉了,镜面反射出了窗帘透进的弱光。
他的思绪在混沌与清明之间辗转,最后他忍着困意坐起身,下床去捡墙边那条毛毯,重新盖住镜面。
这面镜子正对他们的床头,郁臻直起腰的瞬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床边立着一个佝偻的人影。
它细长的身躯好似畸形的瘦人,脊椎像被重物压弯,驼着背,幽静地站在那里,一绺绺的湿发垂在头颅两侧。
郁臻忘记呼吸,两腿有些发软,他不动声色地用毯子遮盖好镜子,舒气,呼吸,然后转身——
房间仍是原样,窗帘透进薄弱的光亮,弱化了物体之间的分界线,而他的床边并无人影。
——啊啊啊啊!真的闹鬼了!
郁臻冲向杜彧的床,不由分说地掀开被子钻进去——他人的体温和暖和的被窝安抚了他瑟瑟发抖的身心。
床上突然冒出个人把你缠紧,睡得再死都会被吵醒。
杜彧睁开眼,困惑而不耐烦地盯着他,声音沙哑困倦道:“你每次发作都是半夜……”
“闹鬼了……”郁臻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双黑眸,惊慌地四处乱瞟,悄声道,“你选的破房间,果然闹鬼了。”
“鬼有什么好怕的。”杜彧闭上眼,心不在焉道,“快睡吧,天亮了就没了。”
郁臻的头拱进对方胸膛,身体缩成一团,“我恨死你了。”
***
第二天早上七点,郁臻顶着黑眼圈去到旅馆楼上的自助餐厅吃早饭。
他几乎一夜没睡,睁着眼硬挨到天亮,便起床穿衣洗漱;杜彧还在睡觉,他想找艾莉卡问问那个装修工何时来,可是前台没人,艾莉卡可能去睡觉了吧。
时间尚早,旅馆一派清净,连小镇长街也静谧安详,远方的海面笼着薄雾,后方的雪峰安然沉睡着。
他游魂一般地荡到三楼,餐厅只有周敛一个人,在吃卷饼。
郁臻没胃口,倒了一杯牛奶,捧着杯子慢慢喝。
“我说,你和你男朋友,晚上能不能小声点?”周敛一脸倦容,同为失眠所扰,“我住你们隔壁,很痛苦,非常痛苦。”
郁臻左右看了看,餐厅一共就两人,周敛必定是在和他说话。
什么男朋友?他和……杜彧?
“你误会了。”郁臻病恹恹道,“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昨晚什么也没干。你听到的应该是我们楼上的声音,我也被吵得一晚上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