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臻厌恶被人窥视戏弄,但该教训也教训过了, 经过昨晚一夜, 他就不信谁还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他对林淇心存芥蒂,可是没有到仇恨的地步, 他为什么要为一个人的死感到开心?
巫马道:“当然是因为您说过,不需要道歉和解, 只想要他变得惨不忍睹。”
“那我也不是要他死!”郁臻说。他不能排除巫马的嫌疑, 可也没有指控的证据,更摸不准巫马的动机。
一个无欲无求的机器人能出于什么目的背叛他们?
巫马向前走了一步, 郁臻便往后退一步。林淇的死状过于骇人, 他现在谁都不想靠近。
刚才巫马让他放心。
郁臻看着那双金眸,试探道:“你说,我不会有事,为什么我不会有事?你知道林淇的死因?”
“嗯。”巫马惋惜地说,“他被某种……比植物更厉害的病毒感染了, 您不碰他, 就不会有事。”
郁臻正要问“他怎么被感染的”, 身后乍然响起突兀的枪声——
……
林淇的尸体倒在沙地, 血浆碎肉如随意挥洒的颜料般染红白沙,周围三人惊魂未定。
何安黎跪在地上痛哭,喃喃着:“是我带他来的……”
她的未婚夫没能通过测试和培训,所以她推荐了相同专业的林淇。她对自己的两名助手称不上知根知底,但总归比旁人熟悉;林淇话少,一直很尊敬她,称呼她为老师。
从昨天到现在,仅不到一天时间,相处多时的同伴已有一半惨死,她再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是你的错。”越海按着何安黎的肩膀宽慰她,并和早川一同凝视着林淇的尸体。
除了头部粉碎爆裂,尸身余下部位尚且完好,没有像亚瑟或蕾娜那般成为寄生物的土壤和巢穴;重要的是,尸体底下压着一把枪。
登陆舱和所有武器装备都被焚毁,在等待沙丘号着陆的余下时间里,他们依然要在这片荒凉危险的沙漠里生存,有防身枪械总强过两手空空。
越海和早川对望一眼,谁都不愿触碰尸体。考虑到早川的腿部受伤,越海拍拍何安黎的肩,主动走近惨烈的死亡现场,迈出一条腿,靠脚尖去够枪管——
叽叽咕咕的搅弄液体和黏膜撕裂的微声响动,和风声同时传入越海的听觉神经,他勾住枪支的脚一顿,眼睛敏锐地在尸体周身巡视。
尸身肤色如常,手脚安稳平放,穿的衣服沾了沙尘却仍算整洁,并无异物蠕动的起伏。
有东西。越海额头冒出冷汗,调换角度脚后跟绊住枪管,将武器从尸体身下抽出——他的眼睛扫过那节失去脑袋的残缺脖子,然后呼吸一滞,心也收紧了。
那声音不是来自于尸体内部,而是那些飞溅的肉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