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在吃?”郁臻问。
“食材还算新鲜,能吃。”主要是杜彧接受的教育中,挑剔和浪费令人不齿,只要食材过关,味道不太过离谱,他都会尽量吃完。不过能端到他桌上的菜,本来就不会有多差劲。
郁臻则是对美食要求严苛的人,在吃饭不是为果腹的情况下,绝不勉强自己。
天色渐渐暗下,露天餐厅的灯光点亮,远处海面上飘来一艘灯火辉煌的邮轮,岛上的小镇迎来喧闹的夜晚,路边酒吧外聚集着晚饭前来喝一杯开胃酒的人。
他们的隔壁桌是一家四口,父母和一对儿女,大儿子看相貌已成年,用餐时一直戴着耳机与不在场的朋友聊天;而小女儿才4岁左右,她穿着粉色的羊绒大衣,脸颊包进红围巾里,小羊羔似的轻轻走到这边来,往他们的桌上放了一盒手持烟花。然后羞怯地跑回去,躲进父亲怀中。
“她说想送给挑食的哥哥。”那位父亲笑道。
郁臻的脸唰地红透了。
杜彧道:“快去谢谢人家,挑食的哥哥。”
郁臻凶巴巴地瞪他。
杜彧催促:“快去,她在偷看你。”
郁臻不情不愿地拿起烟花盒,过去逗小女孩。
其实她是想找人陪她玩罢了,亲哥哥指望不上,全场看样子最年轻活泼的就是郁臻。
不过郁臻的真实年龄当她爸爸也说得过去。
杜彧旁观那一大一小围着挂满彩灯的盆景树点燃了烟火棒,小女孩开心地舞动烟花在空中划出光圈。
郁臻教她画五角星,后来大约是觉得她实在可爱,把她抱起来抛上天,再接住;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玩够了仍然搂着郁臻不撒手。
饭后他们走路回家,郁臻抽出一根没用完的烟火棒,点燃拿在手里,感慨地说:“我也好想要一个女儿。”
“你应该是没机会的。”杜彧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郁臻震怒道:“凭什么!?”
“不适合。”杜彧说,“你只想陪她玩,或者说是她陪你玩;如果真让你有个女儿,不出一天你会被她烦死。而且你的性格不稳定,不适合当监护人,甚至都不适合养狗。”
郁臻冷哼,却没反驳。
“你看,你也就是说说而已。”杜彧道。尽管分不清眼前场景的虚实,但他对于身边这个人的存在,没有半点怀疑。
他有某种类似直觉的感应,可洞悉一个人的内心,穿过伪装掩饰,探虚实、窥真假;拿郁臻来说,他敢肯定对方曾经受过挫折和不幸。一个表面看上去透亮的人,实则藏着一道不为人知的裂缝——这样的东西常被称为软肋、弱点。
仅凭日常生活和言语上的交流,杜彧很难推测出郁臻究竟经历过什么;除非本人想说,否则旁人无论如何也撬不开装有秘密的匣子。
但话说回来,不能与任何人分享的,才能叫做秘密。
他不能从本人口中得知真相,没关系,有多种手段可以帮助他达到目的,家里的阁楼上就有一面具备特殊功能的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