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星的光芒之于夜兔,乃是最诱人的毒药。一生渴求,然而触之肌肤,细胞即会逐个死去,身体有如承受凌迟之刑。
但如此弱点,却并无法停下夜兔追求强大的脚步。有的以退为进,使用绷带雨伞,遮荫避雨。有的以毅力相抗,花数十年建立阳光耐性,只为增加几秒活动时间。还有的……
男人舔着犬齿,拇指扣在伞柄的扳机。
一只白皙的手,如白鸽展翅,落在枪口之上。
雌性夜兔银发飞扬。
“不可以。你用的是白伞,不是吗?”
残忍的金眸眯起。
“再怎样的和平主义,求偶被打扰也是会生气的。”
“求偶?”阿迦叶一愣,犹豫着,“我们只是在交配,没错吧?求偶是发展长久的伴侣关系,这和交配,没有关系……”
她说着,男人的表情却愈发奇怪,最后捂着额头后仰大笑起来。
“骗人,你居然不知道吗?你到底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啊!也是,正常家庭养不出杀掉幼弟的雌性夜兔吧?啊、抱歉,我的错,不该提的,表情别那么僵硬啊。”
他用手抹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大手粗乱地揉了几下阿迦叶的银发。
“我不明白……”
“不明白才好呢!不明白才有趣!呼呼,以前那些家伙可都是白费劲了!真想看看他们知道这事时的脸色……对,就这么干!正好,我在这边的任务也结束了,马上过去告诉他们吧。”
男人自言自语着,提伞迈步,向小巷外走去,又忽然顿住,在口袋里摸索了什么,折身回来。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两指之间夹着一枚刻有纹路的金属方片。
“我叫【鲲】,情报商人。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找我买情报给你打九九折哦~”
他自信地介绍着自己,阿迦叶却皱起眉来。
“奸商!”她抱怨着,“九九折也太少了。而且,这种东西我可没有地方放。”
鲲的视线落到她的胸脯,阿迦叶一下子捂住了那道深沟。
“别想,太冰了。”她拒绝道。刚才那枚塔拉她还没能拿出来呢。
“那么……”他的视线又下移了几分。阿迦叶尚未整理衣装,底下那道细缝若隐若现,似乎也是个放东西的绝佳地方……
阿迦叶一把夺过那张名片:“你真的很变态。”
“是嘛。我在宇宙变态榜上,可是排在很后面的。”鲲笑眯眯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老奸巨猾。
“能上榜就已经很有问题了。”阿迦叶一手拿着卡片,另一手卷起一缕自己的发丝,用力向下一扯,然后看着身前的高大男人,“低头。”
“你要干嘛?”
鲲这样说着,头却已经低下来了,完全没有考虑将脖颈暴露给他人的危险。
真是的,他也放松过头了。万一被砍掉头颅……
柔嫩的手指轻轻揉搓他的发间,头皮忽地刺痛,再抬头便是满意的表情。
“这是为了公平。”阿迦叶说,指尖挂着一黑一银两根细细的发丝。
她的拇指与食指搓捻,将发丝拧在一起。然后,她捏起尖端,对准名片,迅猛刺击。微弱的声响,软软的发丝竟然穿透了金属片,将它悬吊起来。
“给。”阿迦叶把金属片递给鲲。
她背对他,撩起头发,露出葱白的脖颈,细嫩的皮肤上,刻着一枚新鲜的牙印,完美吻合他的齿距。
“帮我打结,鲲。”她很自然地请求道。
鲲呆了两秒,猛地后退一步,只觉得脸烫得足够去做铁板烧。
他的名字,在她的舌尖跳跃;他的发丝,与她的交缠在一起。
怎么回事啊?这种亲昵的态度——
一开始就觉得很怪异了,行为模式超缺筋。他刚才做的虽说是夜兔标准的求偶程式,但打赢了再上,好像在现代宇宙广义上也还是强奸?他为了避免尴尬,可是一直都在强行装酷啊!
再说了,哪有人把初见者的名片做成吊坠的?链子用的还是两个人的头发,嘴上说着公平什么的,但怎么看怎么像小孩子的赌气,然而对面成年很久了这点绝对没错——
真是的,这只雌·性,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阿迦叶等了会儿,背后却半晌都没有动作。
“怎么了,你该不是不会打结?”她回头回了一半,却被身后的雄性夜兔强制扳了回去。
“不许看我,乖乖别动。”沙哑的声音,忍耐得很辛苦的样子。
鲲的手心布满细汗,修长的手指此时笨拙的要死,指尖每碰一下她的脖颈,鲲的脖子也要再红上一分,尤其是碰到牙印的时候。
明明ABC的阶段都做到Z了,现在却因为系项链这种A级小事害羞……该死的求偶本能。
“好了。”他说。
阿迦叶转过身来,甩头测试项链的牢固性。
写着【鲲】的名字的金属片,闪耀至极,在那柔软的乳房上一跳一跳。
鲲偏过头去,手指捂住赤红的下半脸,声音含糊:“为什么、要这样做?”
本来做完就结束了,对面也没有接受求偶的意思,最后用商业名片收尾拓展下业务,不是很正常的事?现在搞成这样,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鲲问得纠结,阿迦叶答得倒是轻松。
“刚才说过了,这种小东西很容易弄丢啊。”
“不、我是说,名片这个、就只是……”成年人的客套,毋需如此认真。
“咦?这不是礼物吗?还想着说难得……”阿迦叶的声音越来越轻,见鲲张大嘴巴的样子,她的脸反而轰得涨起来,手指急忙去扯那发丝做成的项链,“抱歉,我搞错了。是要我代替保管,或者转交给谁——”
熨烫的手掌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去破坏他亲手系上的项链。
“是礼物,没错。”鲲说。他一手挡在脸前,另一手迅速把吊坠塞进她的乳沟,然后飞也似的后退,撑着白伞跃出小巷。
“好好保管,凭那张名片的话,给你打九八折也OK!”
“比刚才只便宜了百分之一啊喂、等等!”阿迦叶低头,急着把名片拽出来,可她的乳房把名片夹得好紧,发丝那么细,一不小心就要断掉。
要是自己是个手指灵活的家伙就好了!
一枚名片+一枚塔拉,卡在胸脯里……阿迦叶难受得快要哭出来。
那个混蛋!
正当她想着要不干脆把乳房切掉时,轰——
面前,左侧的墙壁,碎掉了。
一个黑影喷着血倒飞出来,撞在右侧墙壁上,深深地嵌了进去。
另一边,传来清朗的声音。
“我真要赞扬你,居然敢打扰夜兔的吃饭时间。”
黑衫溅血,蝎辫赤艳。朱红伞扇,徐徐展开。
烟尘中,笑眯眯的夜兔青年立于废墟砖瓦之上。
“好了,你到底是谁派过来刺杀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