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算坐在车里跟他僵下去。又坐了一会儿,黑色果冻已经变得像墨汁那么黑了,我无聊又焦躁,于是拧开车里的收音机。库洛洛还是盯着挡风玻璃,仿佛在那里上演着一部微生物文明的兴衰史。
不知道是因为西林这里没有像样的电台,还是因为雨太大了暴风已经把广播塔吹倒了,还是因为这车里的收音机根本就是坏的,一阵“叽叽、溜溜”又“兹兹咕咕”之后,那收音机还是固执的发出各种奇怪的叫声。
我把调节频道的旋钮来回扭动,发现不同的速度这收音机发出的噪声还是有规律的呢。
这么不停拨弄了十几分钟,库洛洛终于转过脸,用“你是傻瓜么”的表情质问我。我一脸平静继续摆弄那旋钮,还猛的把声音的旋钮拧到最大,和一阵雷声混在一起刺耳极了。
他眉头蹙起来,“你……”刚说了一个字,就仰起头,像是在听什么声音。
我还想问“我怎么了?”却突然听到那阵雷声由远及近轰隆隆席卷过来。
打雷么?我还在疑惑,库洛洛“啪”的打开车门,向外跳的同时揪住我的领口粗暴的把我往车外拽,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这样做,还没来得及反抗腿就狠狠的撞在车档上。
不过这都没什么了,因为他把我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我明白发生什么了,那不是打雷的声音——山体滑坡了!
我被他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失去平衡倒在他身上,和他一起摔在地上。还在发愣,库洛洛抓着我的肩膀把我从地上揪起来向后跳了几次。就在我终于站稳的那一刻,我们的车头被一块一座小木屋大小的石头砸扁,那块石头像是块磨盘一样碾碎车子上的金属、玻璃,各种车里的机械零件吱喳乱叫着跟着它滚在公路上。
公路边上的铁栏一点都没能阻止巨石继续向山崖下面滚动,它像根软面条被挤弯,发出“吱纽”一声,石块已经冲下山了,发出一阵阵比雷声更可怕的轰鸣。
心有余悸的看看云雾缭绕的山崖,再回头看看我们那辆像个被踩扁的鞋盒的车,我侧过脸抬头看着库洛洛想要跟他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嘴唇,嗓子里像有块湿棉花,发出一点点颤声,肩膀轻轻发抖。
他的头上全是雨水,水珠顺着鼻梁和眉毛流下来,嘴唇微微张开,显然也和我一样吃惊。他低头看了我一眼,松开抓着我肩膀的左手,把脸转到一边,用手把额前的头发向后拢了一下。
这时无数小一点的石块和泥巴从崖壁上冲下来,它们很快就会把我们那辆可怜的车给埋起来,我的声音抖抖的,“你觉得还能拿出来么?我们的背包?”
“我给你那根金属线呢?”库洛洛拉着我向车尾走,“把它握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用拳打车后面那块玻璃,在泥浆冲进去之前用气柱试着把包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