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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没告诉我,”曹平安摇头,“还是在他被放出来,一起回到燕宁之后,才跟我说的。”

    江阮一开始并不想麻烦曹平安,甚至连被拘.留的事情,都想自己解决,但曹平安一直惦记着他才十七八岁,独自承担太多,不放心他,隔几天就会给他打个电话,这才很快得知他被拘.留。

    曹平安连夜买了票,赶过去,江阮那时已经憔悴嶙峋到不像样,面容却平静,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掉。

    见面的时候,一字不提痛苦,反过来还在安慰曹平安。

    他知道曹平安对他寄予厚望,奶奶去世后,也帮了他许多忙,可他如果真的入狱,别说高考,下半辈子也许都毁于一旦,他总觉得有些愧疚,所以想尽快解决,无论是释放,还是坐牢。

    骆争就是在那个时候见到的江阮。

    偏僻,雨地泥泞,条件极差,他见到江阮时,江阮还戴着手铐,苍白单薄,瘦得腕骨清晰,漂亮冷淡的一张脸庞,眸子很沉静,抿了下嘴唇,多少有点青涩拘谨,打量着他。

    尽管曹平安肯定提前告知过,但骆争还是摆出无比诚恳的态度,跟他说明来意,希望能够帮助到他。

    他告诉江阮,要是江睿不愿意放弃起诉,他可能会面临什么,然后又就江睿提出的条件,跟江阮逐条说清,他口干舌燥说了半天,江阮一声不吭,没有回应过一句,但也没有拒绝。

    直到最后一次见面。

    江阮已经被拘留许久,亲人全都去世,他动手伤人,很可能会被学校记过开除,喜欢的人再难相见,睡不着,也吃不下饭,苦熬到精神濒临崩溃,眼神涣散,意识也很朦胧。

    骆争拿出一份撰写好、尚未发表的报道,希望他点个头。

    江阮曾经连续三年拿到省内化学竞赛的金奖,全国几个竞赛大奖,在这方面天赋过人,还有他十五岁那年芭蕾舞获奖,网上能搜到许多视频,明艳生光……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惋惜的,天赋夭折,玫瑰凋落。

    此外,江臣这个导演的名字虽然不算广为人知,但他当年关于少年犯的处女作《双轨》,上映时很轰动。

    一线双轨,江阮偏偏走上歧路,话题足够唏嘘劲爆,他打伤的还是亲叔叔,为了遗产,还是……要是这个报道能够发表出去,甚至做成访谈,或者调解栏目,他不止往上走一个台阶。

    “……江阮跟他谈崩了?”谢时屿被愠怒涨得手背暴起青筋。

    “对……”曹平安缓了口气,接着说,“彻底谈崩,江阮撕了他的那份报道,我当时不知道……再去见他的时候,他应激……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睛通红,像是疯了一样拒绝调解。”

    曹平安追忆起来,胸口仍然堵着股浊气,骆争写的每个字都是事实,可拼凑起来,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扭曲到无比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