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有余悸地回忆道:“你们不知道,巴黎的报纸都说我这部歌剧是‘红酒烧洋葱’——不知所云,但很恶心。”
萨拉萨蒂拿起酒杯,笑着抗议:“明明还有不少人夸的,比如圣桑就说这部作品将来一定会大受欢迎,我也这么认为——只不过你当我们都不存在,只关注那些没眼光的批评家。”
比才眨一眨眼,忽然迟疑道:“说起来,其实我一个月前也收到过柴可夫斯基的信,说……”
“哇——”大家都惊呼起来,“说什么?”
柴可夫斯基!那位圣彼得堡音乐学院毕业的著名作曲家。
他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笑了,“说他看了《卡门》,他相信这部歌剧必将征服全世界。”
“上帝啊,我被炫耀的光芒刺瞎了。”毕沙罗装作捂住眼睛大笑起来,众人又闹哄哄地让比才干杯。
就在这时,声音响起:“比才先生,有一封从瑞士寄给您的信!写信人是个普鲁士人——”
“普鲁士人?”在场的所有法国人齐齐变了脸色。
普法战争才过去没几年,他们有与普鲁士人有着国仇家恨。
比才吓了一跳,慌忙摆手:“等等,各位,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怎么会有普鲁士人给我写信呢……”他纳闷地接过信拆开来。
“是谁?”
一堆脑袋都挤了过去。
“——啊,是瑞士巴塞尔大学的教授。”
“还是搞文学的,呵。弗里德里希·尼采?”
“看看他能写出什么花言巧语来!”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等等,尼采?”乔伊愣住了。
德国人,学文学的,尼采……只有她想的那个尼采吧?
“尊敬的比才先生,您的《卡门》是我从未见过的杰作,我想我会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欣赏回味这部作品。我愿称您为地中海艺术的太阳!”*
“啧,地中海艺术的太阳!”
毕沙罗表情有些古怪,仿佛不知道是该发怒还是该笑:“不得不说,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但他,一个普鲁士人,以为自己是宇宙中心吗?他能代表地中海下这个结论吗?”
雷诺阿摇头晃脑,神秘兮兮地说:“咳,乔治,听我说,和普鲁士打仗那几年里,我曾经被误认为间谍逮捕过……小心,你可能被盯上了哦!”
比才顿时一惊,不安地把纸折起来:“算了,我还是把这封信烧了吧……”
留着一个普鲁士人的东西,确实比较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