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温涯翻了翻他的冰箱,上灶做了几道清淡快手的小菜,因为他真的说什么也不想吃面了。
牧野对于没有能给他做顿饭这件事深感遗憾,不过温涯在看过他拿刀的架势,便当即安抚他说,洗碗也是在一餐饭中做出了重大贡献,总算是成功打消了他对于下厨的执念。
下午无所事事,牧野有寒假作业要做,下学期要交读书笔记跟影评,便像只温驯黏人的大狗,抱着温涯翻看起《石挥谈艺录》,唰拉唰拉在纸上标记时手臂也要维持着环着他的姿势,也不嫌别扭。温涯找了部电影来看,感觉这样的姿势有点不方便,企图从他的手臂中间挪出去,又被牧野不满地抱了回去,还把抱他的手臂紧了紧。
温涯偏过头看他,心里想,他生得明明该像只被宠坏的漂亮小猫,眉宇间总是带着三分矜傲疏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性子却一点也不像猫。
当年他被弃于崖下,但凡他有一丝气性,只怕就是余生也不会再与他相见了,更罔论将他带回血煞宫。小猫是很酷的,宁可骄傲地走掉,而小狗虽然也会生气,会委屈,但它对人的爱太多了,所以就算是生气,只要听到人叫它的名字,它便还是会回头。
温涯觉得怪心疼,只好任由他抱,两个人这样安安静静地各做各的事,倒也不觉无聊尴尬。
如此电影看了一多半,他有些犯困,便就靠着牧野小睡,睡了最近难得的黑甜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蹭了蹭枕头,才发觉自己已经由沙发上挪上了柔软的大床,被子上带着温暖干燥的淡香,是牧野身上的气味,显然不是客房。
他在床头摸到了手机,按亮了想看看时间,才发觉上面多了十几个未接,都是同一个号码在下午打来的。
那个号码还长篇大论地发了短信过来,没有分行,没有标点,字全部挤成一团,温涯看了两行便觉头痛,迟疑了一下,索性拨了回去。
“喂。”
他刚刚睡醒时的声音犹有些模糊喑哑,而对面却好像对于他拨了电话过来这件事十分激动,“儿子,你看了我给你发的消息吗?”
温涯道:“还没看,你说吧,我听着。”
对面听见他这样说,反倒停顿了一下,手机里只能听到尴尬局促的呼吸。好半晌,女人方才缓缓开口说:“儿子,我今年回去一趟,见一见你姥姥跟你舅舅。”
“我带我丈夫女儿一起回去,他们还不知道你。原本打算年前就跟他们说,可是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怕等到时候见了面,闹得大家都过不好年。正好你工作也忙,你就当是帮妈一个忙,今年就别回去了。你姥姥也年纪大了,朵朵明年上三年级了,她还没见过呢——”
温涯不是婚生子,是他母亲年少荒唐时惹下的一个“麻烦”。
小城姑娘,生理卫生知识匮乏,又赶上九十年代,社会风气浪漫开放,不小心珠胎暗结,孩子的父亲都不知是谁。本意是不想要的,可等到鼓起勇气想要堕掉时已经太迟,七个月,落地已是活生生的婴儿,没有医院敢替她引产,只得生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