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却紧紧地抿着嘴,笔直地坐着,眼里闪烁着愤怒的光芒——她生气了,非常生气。她的气愤来源于对于事实真相的一无所知,明明就发生在她眼前,她却依旧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基督山伯爵没有听到罗兰的回答,便回过头,望着包厢中端坐的两位女性。

    唐格拉尔夫人显然不愿意惹祸上身,缩着身体坐得远远的,手中的扇子拼命摇着,遮着她的脸孔。

    罗兰却如一枚春天里的白杨树一般笔挺,她那对黑色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伯爵,见到对方转过身来,罗兰沉声开口:“我需要一个解释,伯爵大人。”

    自从基督山伯爵踏入社交界,他的表现一向极为绅士,因此极受太太小姐们的欢迎。

    但这一次,基督山伯爵的脸色略微发青,像是罩了一层薄薄的霜。

    听见罗兰的问话,他慢慢开口:“小姐,您恐怕,没有这个资格过问,我与德·莫尔塞夫子爵之间的过节。”

    “对不起,我当然有这个资格。”

    罗兰肃穆地反驳,“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我的地盘上。”

    她表面上指的是这个包厢,但事实上,伯爵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这座宏大的歌剧院,整个皇家歌剧团,都是罗兰的产业。

    这件事只要发生在剧院里,就与罗兰有关——这大概算是一个歪打正着的“歪理”。

    伯爵凝视着罗兰,仿佛觉得她是个女人中的异类。

    她那一双生气勃勃的黑眼睛里压抑着怒火——她在生什么气?

    对了,她眼里还有同情,她在同情谁?阿尔贝吗?两个人虽然婚姻未成,但多少还有些感情?

    伯爵顿时冷笑:“唐格拉尔小姐,看来虽然令尊努力地撮合您与卡瓦尔坎蒂子爵的婚事,您的心依旧站在德·莫尔塞夫子爵那一边……”

    “最令我同情的人是您——”

    罗兰大声说出来。

    伯爵的脸色顿时又白了一层。他的眼光里有不少疑问,他的嘴唇微微翕动,想要开口问什么,却又一时没问出来。

    唐格拉尔夫人依旧举着扇子缩在一边。

    附近的包厢又都听见了动静,好奇的眼光纷纷朝这边转过来。

    基督山伯爵顿时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弯腰,执了罗兰的手,低头奉上轻轻的一吻。

    “多么荣幸我竟然得到了小姐的怜悯。”

    伯爵惨笑着,笑容里同时拥有倨傲与自嘲两种成分。

    “我唯一想要请求的,是小姐明天上午能够驾临香榭丽舍大街三十号,去看一看海蒂。”

    “她说您是她在这座城市里唯一的好友,也是能够理解她的人。”

    罗兰听到这里,微微点头,同时将手轻轻地从伯爵的手里抽出来,别过头。她如同一座美艳的大理石雕像一般定在那里,仿佛已经开始继续欣赏唐娜的演唱。

    基督山伯爵友好地向唐格拉尔夫人鞠了一躬,然后大踏步地走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