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头摸了摸他的头顶,看向沈文宣和焦诗寒说道:
“你们两人最是不能让人放心,宣小子你本事大,但能在京城里待着的哪是兔子、绵羊一类,都似豺狼虎豹,为了自己的私欲能把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你时时刻刻万万小心,天子脚下可由不得你一介商人用势压人。”
“焦焦也是,你被这小子养得娇气,但自有坚韧不拔之处,京城那地方曾是你的老家,但过往云烟也不过匆匆十六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由宣小子护着,谁都惹不了你,但有一点儿你得答应我,不可钻牛角尖。”
难得见他也婆妈一回,焦诗寒抿唇笑着点了点头,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喝完了杯里的果汁,嘴里甜滋滋的又带着一丝苦。
沈文宣在桌下握紧阿焦的手,道:“我清楚。”
宴席散,众人离。
码头楼船之上,沈文宣站得笔直,沈家众人都住在中间的楼船里,还有惟修居士以及他带着的优秀学子,这些都是要参加春闱的,前一支大多是小厮和护卫,还有收拾好的行李,其中还藏着些不得为人知的东西,而后一支则是一百羌贼俘虏,包括亚格力,他们存在本身就是人无法反驳的证据。
戈政卓被他关在了中间的楼船,而从昼学被他留了下来,这人有些本事,若能用就继续用着,渝州正是缺人的时候,若不能用就继续关起来,也费不了事,全看温老头心情。
此时他正背手站在码头边,还有郁堂、郁子秋、桐老,沈文宣拱手郑重鞠了一躬,西南陷于战乱之中,渝州内还有众多事务需要处理,他此去不知要多少时间才能回来,留君在此,甚怀。
温老头拱手回鞠,虽说再相见不知要何年何月了,但彼此间的联系哪是不能相见就能断了的?
张顺站在船头观察风的方向,等顺风的时候挥舞手中的旗子,大喊一声:“启航!”
一个船锚由两壮汉合力拉上来,栏杆上爬上几人就要放帆时突然听下面传来声音——
“等会儿!等等我们!等等——”
慧真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拽着慧寂从赶来的牛车上下来,急匆匆地往这里跑,放帆的人攥着半解开的绳子不知该做何,纷纷看向沈文宣。
“大师?”温老头讶异道,前走几步帮他拖了一把快坠地的行李,“大师,您这是?”
“这不是——”慧真咽下一口口水,气喘吁吁道,“这不是你们要去京城吗?我和我师弟刚好想去京城相国寺省亲,不知施主可否方便,捎我们一程?”
说完看向船上的沈文宣,双手合十拜了一拜。
“大师不必多礼,船上的位置宽敞得很,不占也是可惜,况且大师能乘坐鄙人的船也是鄙人的荣幸。”沈文宣道,示意船手将船锚重新放下去,接他们二人上来。
慧真笑得乐呵呵的:“多谢。”
慧寂拉拉被师兄扯歪了的衣服,眼睛一直瞅着站在沈文宣身边的焦诗寒,跟着师兄走上了船梯,阿焦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笑了下,躬身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