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妙音楼逼到山下,弟子长老中不想死的都跑了,不想跑的都守着山门,只有自己一个人披麻戴孝,守在师尊和师兄的灵柩前面,坐在华寒宗的大殿门口,看着外面的雪山。
什么人会知道自己的修为是从哪里来的呢?
那天只有两具尸体加自己一个活人在殿里,后来自己也只告诉过念殊和丁红,从未对旁人言说。
丁红和念殊背叛自己的是零概率事件,自己也不可能给自己添堵。在这个修真一切皆有可能世界里,似乎死人活过来这个解释还能够让人接受。
薛妄柳站在树下,风吹树影摇晃在他的脸上投落下摇摆不定的阴影,垂在袖子里的手握紧,指甲刺进肉里有血滴落。
他一脸冰霜垂着眼盯着地上的绿草出神,丁红扑扇着翅膀落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他的脸颊。
薛妄柳感受着脸颊上的微痒,轻轻开口道:“我有点生气,却不知道我生气是对还是错。”
丁红又蹭了蹭他,没有劝他什么,只是转头看向正脚步匆忙朝这里走来的念殊,扑扇着翅膀叽叽喳喳两声叫他快些。
念殊快步走到薛妄柳身边,自然而然上前扶着他的手道:“师尊走得太快了,念殊有些跟不上了。”
感觉到师尊的手紧紧攥着,鼻间也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念殊顿了顿,很快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将这只攥紧的手轻轻掰开舒展,任由自己的手也染上血色。
薛妄柳垂眼看着他的轻柔动作,却没有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只是问:“怎么这次不劝我不要生气了?”
念殊抽出白色的丝帕慢慢包裹着薛妄柳的手,温声道:“平日里师尊生气大都是故意为之,并非真心。而此番师尊生气则是动了真火,有时候生气发泄出来要比闷在心里好许多。”
他慢慢打了个结,站直身体道:“念殊只是想问师尊,现在我们该往哪里去。”
“不急。”薛妄柳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白色丝帕,掏出两个传音的玉蝴蝶来,给年青简和徐吉庆传去了话。
给年青简的不外乎是自己有事离开,希望能为此事保密,并且多多照顾易明夜的话。只不过话里话外,薛妄柳都在强调易明夜是玉光仙君的徒弟,像是这样年青简就能态度更好一些。
而给徐吉庆的话则简洁明了许多,只叫他注意安全,有事有人会来找他,并且还让蝴蝶带去了同易明夜一样的符咒。
他手一抖,指间的玉蝴蝶翩然起飞之后,薛妄柳才转头看向念殊问:“我给你那颗舍利子呢?”
“已经纳入身体之中了。”念殊道。
薛妄柳点点头:“那就好。”他伸手摸了摸丁红的头,温声说:“又要麻烦你了。”
丁红嘴里啾啾两声,从他的肩膀上落下变回自己金羽鹤的原形,垂下头让薛妄柳和念殊坐到背上来。
一声鹤唳穿破天空,金羽仙鹤乘风而起,路过云海漫漫。
薛妄柳吹着风,盯着自己手上包着的白丝帕出神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念殊,你包扎的手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