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六尺长的檀木矮桌立在氍毹之上,桌面铺着的金绣桌布上放了一套茶具,一卷书籍,一樽香炉,十分空旷。太子褪下华服,穿着一身花青色宽袖长袍,正手执朱砂笔,时不时画上两笔以作注释,闻言笑道:“瞧瞧,他与我才是最合得来的。”
向原觉得自己无意间知道了什么需要被灭口的大秘密,忍不住道:“殿下,属下跟了您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过半分亏心,您看——”
“行了。”太子温和道,“你请王爷去审问刺客吧,除了你莫要让旁人打搅。他知道你是我近旁的人,不会灭你的口。记住,看紧些,有些风声以前没传出去,现在也不能从太子府传出去。”
向原闻言松了口气,忙应了下来,走时不忘劝道:“殿下早些回房休息吧,这烛灯再亮也不如白日,看久了伤眼。”
太子道:“这是郡王府二公子所写的文章,所有人中就他写得最为认真,何况他是有真墨水的人,我也欣赏他,自然不能怠慢、要认真批阅回复才是。”
那江二公子的确懂礼温和,向原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快步下了玉蓬阁去请萧慎玉了。
一刻钟后,向原推开太子府刑房的门,侧身恭敬地道:“王爷,那三个刺客就在里面了,属下在外面候着,您若有吩咐,传属下一声便是。”
“好。”萧慎玉解下身上的外衫,递过去道,“人血污秽,可不能溅在外衫上了。”
“属下替您收着。”向原接过那清雅却不失华贵的外衫,无端打了个寒颤。
刑房的门被关上了,屋内的光瞬间暗了下来,只有墙上方的一道天窗还敞亮着光。那三个刺客被铁链绑在刑架之上。其中一个是被江砚祈劈晕的刺客首领,另外两人也是萧慎玉后来特意留下的,本就仅仅剩着一口气了,又被喂了药,让他们浑身上下失了力气,连咬舌自尽都做不到。
刺客首领半睁着眼,见他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萧慎玉打量着挂在两侧墙上的各种刑具,声音很淡:“你们三个人,一个一个审未免浪费时间,我瞧着就这样,我选一个审,其余两人若是愿意告诉我答案了,我就赏他一个全尸,如何?”
三人闻言未语,没明白这个藏得极深的容王爷是要出什么花招。
“事先说好,被选中的这人是注定留不下全尸了,你们动弹不得,只能让我来选了。”萧慎玉从袖袋中拿出一枚锦囊,从中掏出一个小物件,用指尖摩挲着转动了两下。
那三人定睛一看:竟是骰子?
“谁的数最大,谁便来做这个苦差。”萧慎玉站在木桌边,看也未看那三人的反应,轻轻一掷,“左一,二。”
左侧的刺客闻言松了口气,下一瞬又陡然慌乱起来——容王轻飘飘的两句话便已经掌握住了他的心神,反观容王,已经甩出了第二个数,那淡然的表情却好似当真只是在玩骰子而不是在决定一条性命的生死!
“中间,五。”萧慎玉轻声道,“唔,有些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