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斜了荷月一眼,摸摸杜云安的手,见暖呼呼的才舒气:“这原不到穿珍珠毛的时候呢,咱们太太给送来那么些好皮褂儿,偏姑娘就认准了这件,如何劝都不听!”
说的正是前些日王子腾府上送来的那两车东西,各种狐皮、猞猁狲、灰鼠银鼠皮的好皮褂子有一车,狼皮狐皮的皮褥寝具也有一车,真是色色俱全,应有尽有。还打着王子腾的名义,云安看帖儿上是李夫人的字迹,显然是扯了王子腾的大旗给她作脸呢。
这些皮货贵重,杜云安并不能安心受用,正巧杜仲使人送来一件羊皮袄儿,杜云安就只着这一件来穿,没成想也戳了别人的眼睛。
“大姑娘身上的这件珍珠毛褂子虽好,却穿的早了些,再暖和些时候才正好呢。”杜云安才同迎春说了两句话,就听王夫人跟她说话。
杜云安低头看一眼身上的褂子,有些腻味,怎么这一日都往她衣服上打转儿,也不知如何得罪这位二太太了,今天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些刺儿。
众人都看云安的衣裳。
王夫人对熙凤就责问:“怎么年下姑娘们做新衣裳,没给你云妹妹作一身吗?”
这话把湘云的精神也引了过来,她脸上的神情就收了收,低头摆弄衣带不做声儿。
熙凤冤得慌,这年节做新衣裳,家里现住着的所有姑娘都得了,并没有厚此薄彼。只是这做新衣裳,却并非所有冬衣都包括在内的,比如大毛衣裳,就并非每年都要做新的,有的年景就只是针线房里将各人原有的换个新里子,再整一□□毛就算新衣了。今年就是如此,家里三位姑娘是重新换了时新花色的锦缎里子,其余客居的姑娘们一并是自己操办——林妹妹、薛妹妹两个是财主,根本不用她操心,史大妹妹也有往年老太太赏下的,也一并叫人翻了新里子,而她也的确没落下云安了,特特打发平儿上门去问,若没有就把自己的两件给她。谁知平儿回来说有好几箱子上等的皮货,还反过来将一条狼皮的好条褥包袱回来,说是安姑娘的哥哥送进来的。
“我们都得了的,元日的日后再穿出来。”女孩儿们都帮凤姐说。
“这是草上霜?”此时贾母笑问,招手叫云安过去:“可是有两年没见过这种等格儿的珍珠毛了。”
姑娘们都不大懂得这话,珍珠毛就是羊羔皮,这草上霜是什么?
杜云安也不懂,倒是薛姨妈奉承道:“我才看出来,老太太的见识果然我们不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