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尚未说完,尤老娘已打断了:“那边上下两个厉害种子,你姐姐不去的。我的儿,你姐姐的性情你也知道,搁不住人家一分的好,这里珍大爷绫罗金玉的供着哄着,她早心软动意了,可巧珍大爷原有心取你两个,你不愿意我也不逼你,但却是你姐姐的好归宿了。你且扶你姐姐进门坐稳二房的位子,日后一切的事,我都由你。”
尤三姐情知贾珍不是好归宿,但拗不过尤老娘和尤二姐都中意了,尤二姐因跟她妹妹哭道:“若不是他,难道再回去填张家那烂赌穷坑?况且先已和他不妥,嫁去别家图遭嫌弃,倒不如直将终身托付了,以后我自是安分守己,尽力侍奉大姐姐以报答。”尤老娘在旁点头,她明知二姐水性明知贾珍朝三暮四,却还如此打算,正是看准尤氏性情温善厚道,况且又仗着母亲妹妹的名份,料定后半世富贵安稳可图。
于是才有今日到杜家别庄一行。
这次来,尤老娘一是要借机看看杜家的境况,二便要促使达成三姐的心愿。
而三姐,不仅存了见杜仲的心,亦想要会一会云安。
这会子她坐没坐相的翘着两只伶仃小脚儿,与她姐姐说:“若天黑了那人不回来,便是今日不来了。我既不用等他,便可进他这庄子见见那杜小姐,看是怎么个人物,架子盘儿倒摆的这高。”竟果真下力气打听了一番杜仲的行动,知道些习惯。
二姐忙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闻杜家兄妹两个感情极深厚,不好得罪人家的妹妹云云。
尤三姐殷红的朱唇一撇,笑道:“我自然是去交好的。这杜姑娘传闻的少,只听说模样好性情好又能干,我只好奇这世上真有这样完人吗……”
杜仲且不知这尤三姑娘的盘算哩,只沉着脸骑马赶路。
宋辰也与他并行,脸上也不好看。
“这尤家是什么来历?”宋辰问他师兄。
杜仲心中着实厌恶尤家不知所谓:半月前突然冒出来一个游说做媒的说什么尤家的小女儿如何如何貌美,如何如何能拿事……其实自打杜仲升官,给他说亲的不知凡几,杜仲本没在意,只好言推辞了这位同僚的朋友,便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谁知今儿忽然得了凤姑娘传的信儿,说那尤家母女不甘拒婚,跑去庄子找安安了。
他再一听原来这尤小妹竟是宁国府贾珍的小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自从调任都中的差事,同僚多是本地仕宦子孙,常日这人荤素胡谈,杜仲很是听过宁府那位珍大爷的风流艳事,竟是个毫无底线操守的直色鬼。众人都说只要进了宁国府的门,哪怕是个清俊男人,那也再没有干净的,倒是他们隔壁荣府还有规矩体统——他自家亦是明白自家的事,若不然怎的把自家这代唯有的个小姐给隔壁养呢?
杜仲便低声跟他师弟说了尤家的来历,宋辰眯起眼睛,下意识摸一下这半年因涂抹云安找到的淡斑药膏而有好转的胎记,周身溢起淡淡杀意。
师兄弟快马加鞭,杜仲提着心,他小时候见过舍脸皮撒泼使坏的恶妇,知道这样的人根本与她说不通,益发担心安安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