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道水声, 陆县令用力拔|出脑袋,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旁边挂架上扯来棉巾,胡乱擦拭湿漉漉的面庞,头发滴滴答答垂落水珠, 在地板上积出小水洼。
“来人!”他高声召进来亲信,“去准备下面这些东西……”
如果这算是丧尽天良, 那就百年后由判官来怒斥他的罪恶吧!
头皮被冻得生疼,陆县令往外走的步伐却异常坚定。
*
狼洞主被单独关了起来, 重兵把守,牢房冷清,墙面长满了霉菌和青苔,作为犯妖,自然没有人来清洁墙面这一服务,她闲得无聊, 白日里总喜欢用指甲去刮墙体。
听见明显的脚步声时,她抬起手,五指顺着头发往后边一拨,露出雪白的脖颈,狭长的眼眸轻轻勾起,似笑非笑地瞥过去,“瞧这阵仗,是要把我拘去哪儿?”
女妖阴魅,更是有一把狼的纤纤细腰,勾着那双浑圆长腿,直令血气方刚的兵卒们呼吸加重,唯有陆县令面不改色,冷肃着声音:“自然是去你该去的地方。”
兵卒们顿时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简直想要抽自己一巴掌。接下来便再也不敢心猿意马,发挥了钢铁直男绝不怜香惜玉的风范,找条绳子把母狼妖双手捆缚,拖着去了小黑屋,推进去后,把绳子解下来,把门一关,从头到尾目不斜视,不说一句话。
狼洞主进了小黑屋也不见害怕,望着黑洞洞的四周,混不在意地笑了一声,大刀阔斧往地上一坐,“在这么冷的天里,还找得着一间屋子过夜,真是好运气。”
没有人回答她。
狼洞主没往心里去,往常也没人搭理她。
就是……她往四周扫视,这新牢房也太黑了。
狼妖蹲下去,贴着地面一点点摸,在房间里摸到了撇在地上的一丛稻草,一张烂被,还有一个净桶,除此之外就没别的东西了。
她扯了扯嘴角,平心静气地躺到稻草堆上,把被子一裹,闭眼睡觉。
醒来时,依旧昏天暗地,分不出白天黑夜。也不似之前那个牢房,稍一抬眼就能看见不远处站岗的卫兵,防止她逃狱。
狼妖这里摸摸,那里站站,净桶每天有人收,到了饭点还有清水菜食,想要娱乐还能自己变狼在那儿跳上跳下,自觉生活怡然自得。
慢慢的,这种心态在黑暗中一点一点被磨灭。
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没有人影,没有人声,在她不故意弄出响动的时候,唯二的声音,就是她的心跳和脉搏。
咚——
咚咚——
可怕的从来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
狼妖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小黑屋里呆了多久,寂静的黑暗中,时间也没了意义。
“来人——”她喊着:“有没有人?”
“来个人?人都死光了吗?”
没有人来,却有一根铜管从门外伸了进来,似乎是防止她看到人影,分散了注意力。
然后,是陆县令的声音:“妖之初,性本善,与人交,心存善,卯正醒,巳初睡,不酗酒,不嫖赌,不食人,不逞凶,爪磨平,齿藏匿,知妖秘,对人言,与妖族,不暧昧,思人族,忠人皇,驯顺从,听教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