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荼对这件事也有一些预料。
两个人谁都没有惊讶,一切是水到渠成,走到了这一步。
花荼鼓起了勇气,低头道:“在当年,我父母因为车祸去世,我的监护人忽然就变成了姑姑姑父,操办后事后,姑姑就执意把我带走。我换了居住的地方,也换了学校,那时候我甚至没有办法好好和你告别。”
慕颂之感觉到了他声音里面的颤抖,他伸出手来,拉住了花荼的手。
花荼感觉到了慕颂之手上的温度,他渐渐平静下来。
花荼继续道:“我在姑姑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有一天放学的时候,一个男人自称是我姑父的朋友,把我接走。从那时候起,甘凌霄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几天,月光那里也陆续给了慕颂之一些消息。
慕颂之也终于明白了,花荼没有用回原名的原因。
当初甘凌霄的姑姑和姑父报警,说有劫匪劫走了他。在五天后,警方在河边发现了孩子的衣物和鞋,随后把甘凌霄定为失踪。
花荼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下去:“可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姑姑、姑父以及柯木原一起策划的。”
花荼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那个劫匪并没有到十恶不赦的程度,他没有下手杀我,而是让我逃走。他曾经因为意外杀人坐过牢,后来收了柯木原的钱,让他绑架我,随后撕票。学校的信息就是我姑姑告诉他的。他说我一个小孩子,斗不过那些人,想活命就别再回来。”
“我开始还不太相信他的话。可是后来,我鼓起勇气走入了姑姑家附近的警局,想要寻求帮助,那警员让我等在问询室里,说是要请示下上级,我听到他在电话里叫对面的人,柯老板……他问孩子可能没死,现在要怎么办。那个时候,我猛醒了……”
在当时,花荼忽然想起来,他给父母说起柯木原推他下河的那件事,在被蒙蔽了双眼时,就连亲生父母都不会相信他的话,那么陌生人更不会相信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
他是有口难辩的。
花荼继续说:“趁着那些警察不注意,我遛了出去。那时候我想,匪徒只是一时好心放了我,他们的人知道我还活着,我就随时会有生命的危险。我知道了他们的计划,无论是为了遗产还是怕我乱说。他们会想尽一切方法来杀死我。那时候我太过弱小了,也不知道该相信谁,就算我去指正他们,他们一时被抓住了,也是没用的。我甚至活不到上法庭的那一天。”
灯光之下,花荼俊秀的脸上表情冷静,目光隐忍。
“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让那些人相信我已经死了。我把自己的鞋子,外衣和书包都丢在了河里,然后用身上仅剩的钱,坐黑车离开了忻城。”
“我到了南城,谎称自己是走失的,不记得家人的联系方式,随后我进入福利院,补办了新的身份信息。我在福利院里住了几年,早早就开始进入社会。”
那些年,他活得辛苦,活得坚韧。
像是一株生长在缝隙里的凌霄花,沿着墙壁攀附而上,就算只有一点阳光和养料,也要努力成长。
直到他长大了,变成了花荼,回到忻城,再次遇到慕颂之,那时才是真正的苦尽甘来。
现如今听着这一切,慕颂之的心中满是酸涩,花荼的变化,他故意隐藏身份,他的小心翼翼,他的冷漠,他的戒备,他没有用回原名,他没有和他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