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洽是杜云壑的心腹。
玉竹连忙看去,可那车已经走远了,她摇摇头:奴婢没有看清楚,不过不应该是雷洽啊,老爷不可能坐这种油车。
宋国公府有专门的马车给杜云壑乘坐,后来也定制了官轿,父亲是不该做这种车的,可那个人跟雷洽长得一模一样,她从小就跟雷洽认识,哪怕他低着头,她匆匆瞥一眼,也不可能认错。
难道那车里坐得不是父亲吗?
不是父亲的话,雷洽为何要跟着?
她差些想追上去。
毕竟上次的那个梦,让她对父亲的事qíng很是在乎。
可她再往前看的时候,油车已经没了踪迹,混杂在众多的车骑行人中,很快的消失了。
那车是一直行到了长安城的最西边,那里极为僻静,暂且尚无人居住,经历过战火的地方,此时还没有重建。
杜云壑从车中出来,立在断墙边,他的脸色肃冷,眼睛里甚至有些血丝,雷洽掀开车帘,把一个双手捆着,嘴里塞着东西的人一把就提了出来,扔在地上,那人发出模糊的一声哀嚎。
滚在地上,浑身抖的好像筛糠。
杜云壑垂眸瞧着他道:你最好都jiāo代出来,到底齐伍他们去宣城发生了什么事qíng?不要想瞒着,你今日假使说一句谎话,护城河里便多一具尸体。
他声音低沉,又夹杂着无比的沉痛。
那种沉痛是叫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因为他就快要知道真相了,这真相可能会让他显得十分的可笑。
第45章
等到杜蓉她们买完胭脂,便与姑娘们辞别,回去了杜家。
杜若一到院子,没有让玉竹提醒,就叫她把宋澄的玉佩找出来,与那盒胭脂一起使人送到杜凌那里,让他亲自,或寻个合适的小厮去还给宋澄,做完这些,她又拿着两盒胭脂去见谢氏。
谢氏正当在看账目,放下手中笔道:你出去那么久,怎么也不歇一会儿?
想着送这些给您呢。杜若笑道,我给娘也挑了两盒。
女儿孝顺,谢氏自然高兴,打开来看了一看,见颜色正合适她这种年纪,就笑道:我明儿就用。
杜若点点头,在她旁边一张玫瑰圈椅上坐下来。
看起来是不想走了,谢氏有些奇怪:怎么,有什么话要跟为娘说?
不是,就是想陪陪您。杜若道,爹爹还没有回来呢?
你这孩子,今儿又不是休沐日,你爹爹怎么可能这么早回来。说起这事儿,谢氏叹口气,想到杜云壑最近早出晚归不说,还心事重重,她也跟着有些担心,吩咐下人,今儿让厨房熬些补身的汤,又与杜若道,是不是觉得与你爹爹见得太少了?也别怪老爷,他公事繁忙,便是与我,有时候也说不上几句话的。
比起打仗时,可好多了。杜若笑笑。
其实她今日粘着谢氏就是因为杜云壑,她总觉得雷洽有些奇怪,但这不能让谢氏知道,让她cao心,她随手翻起旁边的账本:娘可真辛苦,要是换成我,头都要看大了呢。
密密麻麻写着支出收入,也不是夸张,当真是瞧一眼就心头发憷。
可一旦为人妻子,哪里能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管?
谢氏道:等天再暖一些,你也得学着看这个了,哪怕头大也得要看。
杜若忙合上账本。
你要是学不会,将来夫家的管事或许会用这个来拿捏你,你完全蒙在鼓里,哪一日家里就被掏空了。
听着真是吓人,杜若道:我找个账房先生嫁。
谢氏噗嗤笑起来,伸手戳她脑门:尽会胡说,你堂堂国公爷的女儿能嫁账房先生?被你爹爹听见,定要生气的。她打量一眼宝贝女儿,瞧你又不知害臊了,不如与为娘说说,可曾想过要嫁什么样的公子,像管大公子
娘,我不跟你说了!杜若脸腾地红了,侧过头假装去看案台上摆得一盆杜鹃花。
那杜鹃是复瓣的,颜色深红,很是艳丽。
见她害羞,谢氏摇摇头,又去看账本。
屋内一片静谧,只听到翻书页的声音,杜若手撑着下颌,脸还是红红的,那什么管大公子,她就见过一面,总不至于就要定亲了罢?她是一点都不了解呢,可好像很多夫妻成亲,都没有那么熟悉的。她忽然有些羡慕杜蓉,杜蓉就跟章凤翼两qíng相悦,知己知彼,要是她嫁人之前也有这样的人就好了。
可惜她好像没有谁是非嫁不可的。
她伸手去摸摸那红色的花瓣,瞧见手背上粉色的痕迹。
是刚才宋澄把胭脂弄在上面的。
她又缩回来。
天色渐黑,已经过了用晚膳的时候,谢氏催着杜若先吃,她也不肯,一直听到门房的小厮禀告说杜云壑回来了,她才飞奔着出去。在月光下,她跑得极快,而杜云壑走得极慢,父女两个在二门那里相遇。
杜云壑穿着玄色的衣袍,面色冷肃,他的手握在腰间的剑柄上。
就在刚才,这剑鞘中的长剑才饮了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