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沉了下来:难道是怀石做的好事?
怀石的是杜云岩的字。
谢氏没有说话。
原先她为顾全大局,总是一句不说杜云岩的坏话的,可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竟然欺负到她弟弟头上来了,她也不是一退再退的人。
杜云壑已经知道答案,猛的就站起来。
看他气势汹汹的,谢氏又有点担心,拉住他胳膊:算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也不是第一日知晓。
这个不着调的弟弟,他是忍了很多年了,只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没有发作,可现在他却要赶他的小舅子走,实在是忍无可忍。
他沉声道:你去跟文显说,就在这里住下来。
他大踏步出去了。
已经是晚上,杜云岩正在香云那里喝着小酒作乐,香云是被刘家送来的,身为奴婢并无自由,可扪心自问,这杜云岩她是不大喜欢的,可也耐着xing子给他倒酒。
油灯下,她肤色很白,比起刘氏是漂亮的多了,杜云岩醉眼看美人越看越欢喜,伸手去捏她的脸蛋,正是要扑上去时,只听外面一阵嘈杂,紧接着他的门就被人qiáng行推开了。
他回头一看,酒立时醒了。
他的大哥好像天神一般站在外面,眼睛里含着碎冰般的冷。
大哥,他连忙站起来,那是下意识的害怕,可站起来时,他又感觉到了一种愤怒,明明是杜云壑不对,硬闯他的宅院,他为何要慌张呢?
得轮到他质问才是。
大哥,你怎么闯进来了?他又慢条斯理坐下,qiáng做镇定的道,这么晚了,就算有话也该留到明天再说吧?
他衣袍前面沾了酒渍,面色白中透青,眼睛也是不清澈的,想到以前就听闻他在衙门里也常找空隙喝酒,外头多少人说闲话,尸位素餐,杜云壑那火气就更旺了,但他也不是来吵架的,他沉声道:你如今可真是派头了,在杜家占个二爷的身份,以为什么都是顺理成章的!
杜云岩直觉杜云壑是来算账的,他心头一惊,手摸到酒盅上道:我不知大哥你在说什么。
你心里清楚。杜云壑看着他,缓缓道,你大嫂自从嫁入杜家,矜矜业业的cao持家务,弟妹柔弱不主理事qíng,她又是全部都承担了下来,小到厨房买办芝麻般大的事务,大到蓉蓉出嫁,又是与众家红白喜事礼尚往来,哪样不是她出面?而今文显来住一住,错了吗?
杜云岩才知道是因为谢彰,他有些恼怒,没想到谢彰这东西竟然会去告状,而杜云壑为此事还上门来教训他,他不服气:我说什么了,大哥,你莫要听风就是雨,我是让他多住一阵子,哪怕是他儿子女儿娶妻嫁人都能住这里的,我那是好心!
原来他说了这样的反话,难怪谢彰会住不下去。
杜云壑见杜云岩仍是吊儿郎当的不知错,他喝道:你最好去跟文显道歉!
在这里命令他,杜云岩怎么肯,他叫道:我不会跟他道歉的,我又没有说错。他瞪着杜云壑,我身为杜家的二老爷,还不能与客人说个话了?我又哪里说错,他不就是要住很久的吗?大嫂给他们买东买西的,我可有说过半个字。他冷笑一声,照理,我是能管的,只不过大嫂
把谢氏说的好像怎么补贴娘家了,杜云壑可不能容忍他这样说妻子,他怒不可遏的上前几步一下将杜云岩的衣襟揪了起来:你可没有这个脸来说她!你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样子,要不是母亲忍让你,我提携你,你以为你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就这样,你还敢对文显指手画脚,他妨碍你什么了,住你的地方,还是花了你的钱?我告诉你,你还就不能做主了,这里一针一线都由不得你做主!
杜云岩只觉耳朵都要炸开,也透不过气,他一阵挣扎,恍惚间,瞥见香云的目光。
好像她也是不屑的。
他们都瞧不起她,杜云岩想到近日自己处处被老夫人打压,窝囊到极点,而今便是对谢彰都不能随便说话了,他的委屈跟谁说?他又不是完全靠着杜云壑的,他怎么说也是五品的官儿!
凭什么要被人这么欺负?
他忽然使出浑身的力道,斜里把右手伸出来捏成拳头,狠狠朝杜云壑胸口捶去。
可杜云壑是身经百战的人,极为敏捷,怎么可能被他这种三脚猫功夫的人偷袭,他右手往下一压,手背如刀般切在了杜云岩的手腕上,把他疼的好像杀猪一般叫起来,疯了般的又抬腿踢人。
兄弟两个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下人们生怕出什么乱子,自然就去老夫人那里禀告了,老夫人原本都要去歇息的,闻言急忙忙披上一件褙子,手忙脚乱的走过来。到得屋里的时候,就看见杜云岩滚在地上,披头散发的,一身青色的袍服已经破了口子。
抬起头,也是鼻青脸肿。
见到老夫人,他吐出一口夹着血丝的唾沫,指着杜云壑大叫道:娘,他要儿子的命,要杀了儿子啊!
杜云壑面色平静的站在那里,整理着袖子。
他本是要同杜云岩讲道理的,让他去跟谢彰认个错就算了,可到最后,杜云岩口不择言甚至还拳打脚踢,虽然武艺不行,但yīn损的招式却使得出来,他这做大哥的,不得已便是到这把年纪也得好好教训他了!
老夫人知晓大儿子的xing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打弟弟,他素来沉稳,是家里的顶梁柱,从没有胡乱冲动的时候的。
云壑,到底怎么回事?她柔声道,你坐下来讲。